程宜年怒目圆瞪，双眼通红。
    他看着躺在脚边那具胸口被打开花的尸体。
    那是他的大儿子，他的双耳渗出鲜血，失去听觉。
    程宜年身体颤抖，他看向另外一具被套上头套的尸体。
    心中依旧抱有一丝侥幸。
    只要.....只要他二儿子还活着。
    他的打造的产业就不会垮！
    然而黑衣人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他弯腰将那具尸体的头套摘了。
    程宜年在看到那具尸体的一瞬间，脑袋嗡地一下。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枪，对准面前的黑衣人，咬牙道
    “老子要弄死你！”
    他的几个儿子中，就大儿子跟二儿子有点用。
    其余的都是好吃懒做的废物。
    黑衣人举起双手，摇头道：
    “冷静冷静，又不是我杀了你儿子的，是你自己动的手。”
    “而且，你猜我们还有没有抓其他人？”
    程宜年当即愣住。
    如果说方才他被仇恨冲昏头脑，想一枪打死眼前这个人的话。
    黑衣人的那句话已经让他彻底冷静下来。
    “你...你把我的家人怎么了！”
    “说！你把我的家人怎么了！”
    程宜年举起手枪对准黑衣人，却始终不敢开出那最后一枪。
    黑衣人摆摆手，道：
    “你先说说，当年你是怎么祸害张勇他们家的。”
    “说完了，我就让你跟家人团聚。”
    程宜年迟疑片刻，这些年他害死的人并不在少数。
    但是张勇的妻女是他唯一一次亲手做的。
    他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你到底是谁？”
    这种杀手，张勇怎么可能雇佣得到。
    黑衣人一愣
    “是啊！我还没自我介绍是吧。”
    只见他从屁股兜拿出一块布。
    将那块布展示在程宜年面前：
    “傲慢向你问好，lucky！”
    程宜年不明所以。
    心想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程宜年问道。
    黑衣人皱眉道：
    “不是跟你说了吗？”
    “把当年如何残害张勇妻女的过程说出来。”
    “记得，是事无巨细讲出来。”
    “哦对了，为了防止你缺斤少两，我现在要给你一个教训。”
    程宜年皱眉：
    “什么教训？”
    就在他话音刚落，一个被吊着的人从黑衣人旁边落下。
    那是个男人，长相与程宜年有几分相似。
    “爸....爸，救我！”
    男人见到程宜年的瞬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是程宜年的私生子。
    程宜年咬牙切齿道：
    “你想要干什么！”
    只见黑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扎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鲜血顺着匕首往下流去。
    黑衣人一改方才轻佻的语气：
    “你有三分钟的时间。”
    说罢，他在程宜年私生子脚下放了一个医药箱。
    医药箱被一把锁给锁住，钥匙则在黑衣人手里。
    程宜年无力地跪在地上。
    “我说...我一切都说！”
    程宜年的思绪拉回到二十年前。
    “当时张勇夫妇是我厂子里的工人。”
    “张勇老婆长得好看，这是厂子公认的。”
    “那时候我们两家人住的不远，我回家的时候要路过他们家。”
    “那天我刚喝完酒回来，就看到张勇老婆下楼倒垃圾，她当时穿着一件碎花吊带，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迷迷糊糊地跟了上去。”
    .......
    程宜年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黑衣人讲了一遍。
    包括自己是如何凌辱对方，以及是如何将那个小孩子扔到楼下。
    最重要的是，他是如何暗中操作让自己脱罪。
    “你还记得当时你贿赂的人有哪些吗？”
    黑衣人问道。
    程宜年点了点头。
    原本这个秘密要被他带进棺材里的。
    但事到如今，他连自己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说出来倒也无所谓。
    “我知道。”
    程宜年提供了好几个名字。
    黑衣人又问：
    “证据呢？”
    程宜年说道：
    “在我城东的别墅二楼有一个保险箱。”
    “里面都是我这些年给钱的记录，还有具体的金额。”
    他抬头看着黑衣人。
    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你们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你们又不是警察。”
    却见黑衣人笑了笑，说道：
    “好奇，不行吗？”
    只见他站起身，将钥匙扔到程宜年面前。
    “好了，你的回答很让我满意。”
    黑衣人转身走到了后面的黑影处。
    程宜年急忙捡起钥匙，连滚带爬地跑去开药箱。
    “儿子，坚持住儿子！”
    “爸爸就这救你！”
    程宜年的私生子此时有气无力地看着他，嘴唇微动，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程宜年将药箱打开。
    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往前看。
    程宜年咆哮着：
    “你敢耍老子！”
    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私生子，此时他已生机全无。
    程宜年身体颤抖着，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前面。
    就在他看过去的一瞬间，只见一盏盏灯逐渐亮起。
    一具具尸体被吊着，整齐地排列。
    “啊！！！！！！”
    “啊！！！！！！”
    “啊！！！！！！”
    程宜年跪在地上，双眼通红，痛苦地咆哮。
    他的妻子、儿子、女儿、情人还有他的兄弟姐妹。
    他的所有亲人，一个个被吊在里面，生机全无，像极了刚从屠宰场出来被宰杀的猪。
    喇叭：“程宜年，你可以走了。”
    只见头顶的板子打开，程宜年被托了上去。
    此时他置身于一条高速上。
    脚下是一辆大型运输卡车。
    周围是不断超过自己的车辆。
    喇叭：“你很诚实，我们非常满意，还有五公里就是服务区，你可以在那里下车，祝你旅途愉快。”
    风，在程宜年耳边不断呼嚎。
    一辆辆车呼啸着从他身边穿过。
    程宜年回头看去，后面还有的车灯一双双眼睛盯着他。
    他脸色惨白如纸。
    此时此刻，喇叭里响起刘德华唱的春节歌。
    程宜年嘴角咧起，眼中闪烁着癫狂的神色。
    “过年了！过年了！”
    “团圆.....团圆！”
    他笑着，一步步走向车后，看着那些车灯，露出痴迷的神色。
    过年，团团又圆圆。
    卡车到达服务区，车上再无程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