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礼沉着声音叫她:“岁晚,有话处理完伤之后再说。”
云岁晚便闭上嘴,没再急着开口
他给宋昭打了个电话,让他去药店买了药送上来。
宋昭和司机就在楼下等着。
等待的时间里,两人没有什么话可说,彼此沉默。
几个小时前,季宴礼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确认她除了手上和脖子上的划伤,没有什么事。
在沪城点开的那个视频的画面不断在脑子里循环播放,每每想起,都有些心有余悸。
如今她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就算说的话总是气他,还要为了另一个男人和他分手,季宴礼依旧无比庆幸。
以前不信鬼神,但昨晚看见她与死神神奇地擦肩而过,他开始动摇,甚至生出祈祷上天让好运次次眷顾她的想法。
无法祝她罄无不宜,只愿天保定尔。
季宴礼毫不避讳地看着她,出了神。
男人的视线总是那么直白,不怕被她发现,就这么直勾勾盯着。
云岁晚抿唇,拿出手机,正想百无聊赖刷一刷,摁了几次开机键都没用,才想起自己忘了给它充电。
像是终于找到一个理由,她从卧室回到客厅,拿出充电宝插上。
其实卧室里就有充电线。
见季宴礼没有跟出来,云岁晚松了一口气。
卧室门开着,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却又感觉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卧室里光线昏暗,季宴礼的身影被阴影覆盖,模糊了他的眉眼。
云岁晚低头摆弄着手机,却也知道他还在看着自己。
把手机开机,刚解锁就有无数条未接电话以及信息冒出来,多到手机都有些卡顿。
她手指稍顿,所有未接电话里百分之九十都是季宴礼打过来的,几乎每隔两分钟就有一个。
算算时间,是他在沪城以及在飞机上的时候。
当时或许是他也看到了新闻,所以……
他是因为担心自己而特意跑回来的吗?
她没有接住电话,没有回信息的时候,季宴礼应该很焦急,又耐着性子一个个打过来,没断过。
云岁晚心里很难说是什么心情,她从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的耐心。
看了好几秒,她指尖点了一键删除。
微信里他的头像上赫然是鲜红的“99+”,已经将她的信息冲掉,满屏绿色方框。
今早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新闻,也看到了她报道的现场视频,纷纷跑过来问事情经过。
她先给父母回了信息,再挨个一一回复。
云岁晚想到什么,上网翻了翻,确认没有在一张照片和视频里找到自己的身影时才放心。
现场混乱,没有人会想到那几颗子弹是冲着她来的。
不然那么玄幻的一幕,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暴露了她不说,还会影响她和周围人的生活。
处理了大部分信息,突然云岁晚收到了小叔的信息。
自从她加上他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对话。
算不上对话,因为季世镜只给她推了一个微信名片。
云岁晚不明所以,发了个问号过去。
季世镜:【齐寒松的微信,他负责你的安全。】
齐寒松不是上面那些人派过来的吗?
云岁晚转而一想,小叔好像就隶属于上面那些人。
不会这么巧吧……
【小叔,您怎么知道……】
季世镜:【上次警局,你哥找我帮忙。】
她了然,小叔去警局,局长必然会出面,局长是知道她身份的,那他知道也不稀奇了。
云岁晚并不担心他会告诉其他人,小叔没有闲心和其他人聊其他人。
她目光定格在他后半句话上,突然觉得上天根本就是在捉弄她。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断扰乱她的心绪,让她陷入纠结的状态里。
但无论季宴礼做了什么,他们的结局是既定的轨迹,不会发生偏离。
季世镜:【有时间见一面。】
应该是有事要问她。
云岁晚:【好。】
还没等她加一下齐寒松的微信,大门被人敲了几下。
她还没起身,季宴礼率先走出来,径直去开门。
云岁晚就坐着没动。
一分钟后,季宴礼提着一袋子药进来,在她旁边落座。
治疗皮外伤的药,宋昭买了不少,很齐全。
季宴礼要拿她的手,云岁晚躲过去,说:“我自己来。”
“他可以,我不行?”
他又提夏斯年拽她手腕那茬儿。
云岁晚从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小心眼儿。
她不搭腔,但将手伸了过去。
给自己正名道:“我和他没牵手。”
如果隔着衣服拽手腕也算牵手,也算亲近的话,这个世界改为大清朝算了。
季宴礼看她一眼,沉默不语,小心把她手上的创口贴揭掉。
两道伤口不算深,没到缝针的地步,但看起来很吓人,里面甚至还有玻璃渣,一看就知道她根本就没管过。
无数只蚂蚁钻进皮肉,直奔胸口的地方噬咬,密密麻麻的心疼。
季宴礼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用镊子将里面的玻璃碎屑挑出来。
牵扯着神经,不可能不疼。
云岁晚咬牙忍着,扭过头不去看。
他察觉到她好像在抖,便停下动作,声音低哑:“很疼?”
云岁晚回神,看向他时愣了一下,因为他看起来好像受伤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摇摇头,说:“还好。”
可以忍受的程度,不然她也不会拖到现在。
季宴礼继续给她处理,然后消毒,擦药,重新包扎,动作轻的不能再轻。
做完这一切,轻轻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他才恍然反应过来,刚才抖得不是她,而是自己。
“转过去。”
云岁晚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自己脖子上也有伤口,因为一直有头发的掩盖,沈连溪他们包括夏斯年都不曾发现。
她转过去,自觉将头发拨到前面,露出后面的创口贴。
可能因为贴的时候看不见,创口贴贴歪了,粘的地方正好是伤口,这要撕下来必然会扯到。
季宴礼一时不知道怎么下手。
云岁晚见他一直不动,回想了下很快意识到他在纠结什么。
自己伸到脖颈后面,季宴礼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她麻利地扯了下来。
有血从伤口里流出来。
“云岁晚!”季宴礼两眼一黑,每个字宛如从牙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