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臭气,不过黄芪说他闻到的绝不是尸臭,而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气味。
张行云捉弄他,找了臭豆腐、咸鱼甚至于把脚给他闻,黄芪都摇头,说不是这些东西,不过相较而言,张行云的脚要臭得多了。
孙映雪道:“既然你们都怀疑迤湖楼里有古怪,何不进去查个清楚?”
花华道:“昨夜我们都去过了,再去恐怕会惹人怀疑,况且有些地方,男人也不方便去。”
“昨天你们说女人不方便去,今日又说男人不方便去。”灵芝不解。
张行云道:“总之那是个很奇怪的地方。”
孙映雪忽笑了,道:“我想到一个办法,不如我假装卖身,混进楼里去追查?”
“不行。”绿萝极力反对,“小姐,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孙映雪道:“那你去?”
绿萝头摇得像拨浪鼓,道:“我不去我不去。”
孙映雪看着灵芝:“你和我一起去吧。”
“不行。”这次是黄芪、张行云都齐声反对。
孙映雪白了他们一眼,道:“我去你们不担心,怎么她去你们就舍不得了。”
张行云笑道:“我以为你是闹着玩呢,哪知道你当真,灵姑娘白璧无瑕,怎能去鲍鱼之肆。”
孙映雪嗔道:“你这大莽汉,怎么说话又文邹邹的,她是白璧无瑕,那我是什么?”
张行云道:“你是古灵精怪,胆大包天。”
孙映雪不理他,道:“我小时候听戏文,说菩提老祖为了降妖除魔,连裤子都脱了,我不会法术都不怕,灵芝,你到底去不去?”
灵芝道:“我去,我一个人去,你不要去。”
孙映雪道:“那不成,我跟你虽然不熟,但这事是我说起的,我当仁不让,你们也不要争了,再不把妖怪找出来,武道大会就去不成了,降妖除魔,哪有不危险的。”
张行云无计奈何,问花华黄芪:“你们还有别的法子吗?”
二人当然没有比这更直接更方便的法子,张行云道:“不过你们不能自己去,容易让人起疑,没见过哪个女子自愿去青楼的,最好找个坏人把你们卖进去,算是拐骗无知少女。”
“到哪去找这个坏人呢?”掌柜接了一句。
众人扭头都盯着他。
张行云齐飞龙各送了一张符让她们防身,诸人站得远远的,就见掌柜带着二女进了迤湖楼,半个时辰后,独自一人拿着钱袋出来了,嘴笑开了花,近了,还“啧啧”赞道:“不错,那妈妈说这两个姑娘都是天仙,每人银子五十两。”
“神仙也就五十两,那人岂不是更不值钱了?”张行云伸出手。
掌柜识趣的拿出一锭给他,道:“你们放心吧,我说话办事一点破绽也没有。”
花华道:“最好如此,否则你性命难保。”
齐飞龙适时的做个凶脸。
他们当然不放心,自觉的分为两班,轮流在楼外守着。
绣房里,老鸨围着孙映雪灵芝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合不拢嘴,道:“多水灵,多嫩呐。”
孙映雪提醒道:“你口水流出来了。”
老鸨忙用手绢擦了擦,道:“你们的身世,掌柜都和我说了,你们知不知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来了就别想走,什么寻死上吊,统统没用,你们乖乖的听话,妈妈不会亏待你们,不然的话,哈哈……丑话说在前面,我有的是手段收拾你们。”
孙映雪向灵芝使个眼色,笑道:“妈妈你别担心,我们都是苦命人,早就认命了,只要有口饭吃,有个地方落脚就心满意足,没别的心思。”
老鸨点点头,道:“那就好,你还是挺机灵的小妮子,妈妈喜欢你。”
说着在孙映雪脸上多摸了几下,又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孙映雪道:“我叫王大丫,她是我妹妹二丫。”
老鸨“咯咯”直笑:“乡下人的名字真是土,到了这里就要改名字了,你的嘴能说,就叫画眉吧,她看起来清高一些,就叫青鸾。”
二人自然称谢,老鸨十分满意,朝外道:“老郎,把她们带到后院安排住处,再请凤凰姑娘调教调教,过不了十天半月就能接客了。”
老郎走了进来,盯着孙映雪灵芝,蜡黄的脸皮微微抽搐,咽了口唾沫,眼睛里似乎冒出火来。
二人跟随老郎往后院走,一路上那些姑娘都看过来,指指点点,咯咯笑着,走到竹林时,就听不远处有人说:“今晚杀羊吗?”
另一人说:“不杀呢,多养些日子,味道才好。”
孙映雪便道:“老郎,若是杀羊可要告诉我一声,我想吃手扒羊肉。”
老郎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道:“我记住了,青鸾姑娘,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吩咐厨下备着。”
灵芝问道:“有烧饼腊肉吗?”她见黄芪喜欢吃,自己便也喜欢吃。
老郎心想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以为烧饼腊肉就是人间美味,道:“有,随时都有。”
安排好了住处,老郎先与凤凰说了情形,而后自去了。
凤凰本就驾轻就熟,先给她们看了一些唐伯虎所绘的春宫图,直看得孙映雪面红耳赤,她在成长中懵懂也知晓些,心里难免好奇,但今日陡然都看到了,明白了,羞惭中似也有些兴奋;灵芝则从来不知道这些,也没有想过这样的事,还有点不知所谓。
凤凰又说了许多如何让客人高兴的法子,一直到午后,才让她们出去。
回了房,孙映雪的耳根子还是红的,灵芝恍若无闻,道:“你看谁最可疑?”
“什么可疑?哦……。”孙映雪这才回过神,想起正事,“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你觉着呢?”
灵芝道:“那老鸨就不正常,好端端的怎么流了口水?还有老郎,眼睛似乎要吃了我们。”
孙映雪道:“年纪大了,不能自禁,流口水也正常,只要是男人,看了你还有我,只怕多数都是那种眼神,想吃人的眼神,尤其是老头子。”
灵芝道:“为什么?”
孙映雪倒在被子里,罩着头,道:“哎呀,你别问了,我不能说。”
灵芝见她这个样子,也笑了,她们之间一向冷淡,今日却多有亲近之感,许是共患难的缘故。
过了一会,孙映雪冒出头来,闪着大眼睛,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分头去查,你去跟踪老鸨,我去跟踪老郎,怎么样。”
灵芝道:“好,只是你一个人会很危险。”
孙映雪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妹,我知道怎么做。”
才半天的功夫,就成好姐妹了。
青楼里老鸨也就是迎来送往,说些俏皮话,安排些姑娘,该吃饭吃饭,该喝水喝水,而龟奴老郎除了端茶倒水、劈柴拖地,也没有异常的举动,二人在楼中又四处走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也没有发现什么隐秘的地方,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非常正常。
不过秘密大多都是在夜晚暴露的,白天人们都善于伪装,只有夜幕降临,人才会以为有了掩护,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