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轿子人抬人。
    王齐话语既不贬低自己和道临宗，又客气恭维白云寺和众僧人。
    特别是他在昨夜大胜净心之后，今日依旧能如此客气，拉近彼此关系。
    一位功法高强的修士态度谦逊，胜不骄，还能放下身段恭维失败一方。
    这样的修士，这样的话语，谁不喜欢，谁不高兴。
    清正连连谦虚，再度感谢王齐。
    双方相互恭维一番后，清正才说起到他真正来意。
    “王施主的功法、阵道皆为上上，鄙寺同辈弟子中虽无几个成器，但亦想得中而求上，至少也见识见识真正的差距，不只王施主可否给鄙寺一个机会？”
    “大师客气，不知大师指的机会是什么？”
    清正指了指下首第二位厚唇和尚净厚。
    “净厚师侄，修行阵法多年，如今到了筑基圆满，算是有了一点心得。贫僧想让他和王施主比试一次阵法。当然，他是筑基圆满，在境界上占便宜太多，贫僧想着，只比试当场制作一种阵盘，由贫僧提供所有灵材，制作完成后，现场比试阵盘威力。
    据说王施主可以炼制三阶上品阵盘，但施主只是筑基中期修为。这样，施主只要能炼制出来三阶中品阵盘，就等同于净厚炼制出来三阶上品阵盘。
    此次比试，由贫僧和慧秀首座共为裁判，不会请其他僧人，只品评阵盘优劣。炼制好的阵盘，品评结束后，王施主可以带走，不知王施主意下如何？”
    王齐对面下首净厚站起，对着王齐双手合十施礼说道：“还请王施主给小僧一次机会，能让小僧有所感悟。”
    清正又解释说道：“净厚师侄如今已在筑基圆满蹉跎一年，迟迟不能感受到那一丝机缘，所以需要各种机会增加他的感悟，还请王施主不吝赐教。”
    王齐再次站起，“净厚大师快快请起。能见识佛门阵法，是我的荣幸，何谈赐教。”
    清正刚刚说不会请其他僧人，只有在场几人，由他和慧秀作为裁判，还让自己带走炼制好的阵盘。
    这样的话，不管结果如何，不会扩散出去，更不会在暗中使坏。
    可谓很有诚意，自己若是不答应，自己的名声倒是无所谓，但慧秀夹在其中，会很为难。
    “好，”清正大喜，站起来说道：“不知今晚如何？”
    “可以。”
    “多谢王施主，不知王施主需要什么灵材，贫僧这就去为施主置办。”
    王齐摇摇头，“晚辈炼制阵盘的灵材自备即可，不必麻烦。”
    “那怎么可以，慧秀首座，请帮忙劝劝王施主。”
    慧秀于是也劝王齐，比试是白云寺提出，怎能还让王齐自己准备灵材。
    王齐依旧摇头。
    清正再劝，但王齐依旧如故，无奈只能放弃。
    随后双方约定，比试地点依旧在昨夜演武场内，太阳落山众人在演武场相见。
    下午时，王齐跟随慧秀参观了白云寺各院。
    各院的大小佛殿都十分庄严，布局暗含四象。
    整整两个时辰，王齐也只是走马观花看了主殿，并没有看尽全貌。
    到了晚上，慧秀带着王齐再度去了昨夜的演武场。
    演武场门口，站着两名武僧，看到王齐二人过来，施礼后，马上带着二人进入，并紧紧关闭大门。
    场地内，只有金丹期清正，以及三位筑基期僧人净厚、净广、净磐。
    带王齐、慧秀进来的武僧弟子也已经出去。
    整个场地内，只有他们六人而已。
    双方寒暄数句后，一起跳上演武台上。
    “王施主，鄙寺净厚已经准备好，不知王施主准备的如何？”清正站在净厚三人身前，看着对面王齐问道。
    “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开始。”王齐点头说道。
    “好，不过贫僧还是要多说几句。”
    “大师请讲。”
    “虽然不是对战，但比试总是要分个高下，还请王施主拿出最好的阵法，不论攻击还是防御，只要炼制成功，王施主可对贫僧施展，不用担心贫僧会受伤，也不用担心贫僧违心贬低，慧秀首座在一旁，贫僧断然不会违心评判。”
    “我相信大师。”
    “好，还有就是炼制过程，贫僧知道各脉修士炼制宝物，都有自己独门秘技，就算身死也不会泄露，贫僧不会强求王施主当着我们的面显露。
    不过贫僧希望王施主可以告知我们所炼阵法名字，以及让我们看一下主要灵材。炼制时候，王施主可以用手段遮挡自身，或者，若是王施主信任，贫僧可以给王施主布置遮蔽。不知王施主意下如何？”
    “不知净厚师兄如何炼制？”
    “小僧不用任何遮蔽，就在王施主面前炼制。”净厚双手合十回答道。
    “那我也不用。”
    清正眼神一亮，仿佛夜空最亮星辰一般。
    他身后的净厚三人面色同时一喜。
    若是能亲眼看到王齐如何炼制阵盘，那就能更好推测出王齐阵道境界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佛道两门，既有合作又有竞争。
    王齐作为道临宗后起之秀阵脉中最出众的一位，白云寺自然极为重视。
    “王施主胸怀宽广，贫僧敬佩。不知王施主所炼阵法为何？”
    “四阶大光明阵盘。”
    “什么？四阶，大光明阵盘？”净厚惊讶喊道。
    “净厚师侄，定心！”
    “是，弟子知错。王师弟，小僧冒犯了。”净厚马上施礼道歉。
    “呵呵，无妨。”王齐笑着说道。
    “净厚，你炼制何阵？”
    “弟子炼制四阶雷音阵盘。”净厚顿了一下说道。
    显然，他准备了两种阵盘，本来只是打算炼制三阶阵盘。
    没想到王齐竟然炼制四阶，那他绝不能再炼制三阶。
    清正点点头，看着王齐问道：“不知王施主还有什么需要？”
    王齐摇摇头。
    “好，王施主，净厚，你二人各在演武台一侧炼制，贫僧为你二人护法，时间为两个时辰。现在开始！”
    说罢，清正后退几步，站在演武台北面位置。
    慧秀、净广、净磐三人随即上前，并列站在清正两侧。
    只不过慧秀、清正二人居中，净广、净磐站在两侧，后退半步。
    王齐、净厚二人对着彼此施礼，然后各退十几丈，分别站在演武台东西半边的中心处。
    二人坐下，快速拿出各种灵材，以及炼鼎等物。
    王齐拿出一只全新炼鼎。
    这只炼鼎是从土夫子金丹修士丁昌喜储物手镯中得到。
    本来这只炼鼎浑身布满死气，表面也有几处破损。
    不过王齐拥有道炁，把死气全部吸收，请翁三叔找人帮忙修补，这才恢复原貌，可以重新使用。
    四阶阵法相比三阶，就像修士从筑基到了金丹，是一个质的飞跃。
    绝不能用低阶炼鼎。
    包括灵材，各种手诀等等，都有极大变化。
    幸亏海仪传授了王齐弱阵法诀，他才能以筑基中期修为炼制四阶大光明阵盘。
    再说这个大光明阵。
    这也是丁昌喜的珍藏。
    王齐仔细研读过丁昌喜的日志记录，这个大光明阵方是从一处密闭洞府中得到。
    洞府年代久远，只剩下一具枯骨还有几样残破宝物，这个大光明阵方还是因为记录在一支特制玉简内，所以才保留下来。
    准备好各种灵材，王齐拿出四块中品火灵石，甩手打出。
    炼鼎外侧四面各有一个凹槽，飞出的火灵石稳稳落在其中。
    炼制四阶阵盘自然不能使用以前的火焰石，因为火力不够。
    必须用中品火灵石通过特殊阵法释放炽热烈火。
    王齐打出数道法诀，将灵力注入炼鼎。
    炼鼎内温度快速升高，鼎口上空气流快速飘荡，产生道道氤氲。
    王齐拿出一块聚灵石，并没有在上面刻制阵线，而是直接抛入炼鼎内。
    随后又把身边各种灵材一样样的抛进去。
    然后双手快速翻飞，掐动各种法诀，一一打在炼鼎四周。
    炼鼎内聚灵石上下翻滚，就像有一柄无形的刀，在不断切割，刻画。
    聚灵石石屑纷飞，很快变成一面正圆圆盘。
    一道白光闪过，圆盘一分为二，变成两片薄薄的圆盘。
    此刻，炼鼎内其他灵材融化汇集成一团金色液体，灵光一闪，也一分为二，分别落到两个圆盘中央。
    金色液体仿佛有灵智一般，沿着圆盘表面向四方流淌。
    但并非是没有任何规则的流淌，而像是聚灵石圆盘上有一道道看不见的凹槽，金色液体快速沿着这些凹陷向外侧流淌。
    只是几个呼吸，金色灵液就在两面圆盘上形成两幅截然不同的网状图画。
    王齐手诀一变，双手像是挂着千斤重担，极慢移动，手指变动也如龟爬。
    很久之后，才拍出一掌。
    炼鼎受到掌力，鼎内温度陡然一升，随即降落。
    里面两面圆盘悬浮空中，一动不动。
    对面的净厚也拿出一个四方炼鼎，不过这个小鼎四周并没有放置灵石的凹槽。
    净厚双手掐动法诀，双掌掌心各出现一团金色光芒，越来越亮。
    数息之后，双掌一合，一道金色火焰从掌缝飞起，划出一道弧线，落到炼鼎底部。
    嘭的一下，炼鼎温度瞬间升高。
    随即，他把四周的一件件灵材次第投入炼鼎。
    然后双手快速掐动各种法诀，或者落入炼鼎四周，或者落入炼鼎内部。
    炼鼎内部，一块浅灰色石头快速变成正圆，然后也一分为二，分成上下两块。
    四周的其他灵材变成一滩金色汁液，落到两块浅色石头上。
    上面的一块多一些，下面的一块少一些。
    汁液落下，就飞快四散开来，流淌出一个大钟模样的阵纹。
    若是仔细看去，会发现上下两块圆盘上的阵纹似乎有些不一样。
    上面的更像是一个大钟的外面，下面的阵纹，更像是一个大钟的内部。
    此时，完成了第一步，净厚抬头看去。
    看到王齐也完成了阵纹布置。
    二人同时抬头，对视一眼。
    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炼鼎，然后同时低头。
    王齐依旧极为缓慢掐动法诀。
    净厚则是把身边的另外一些灵材投入炼鼎。
    这些灵材进入炼鼎后，经过炼制，相互交融，变成一团浅褐色粉末。
    粉末一点点撒在两片浅色石头上。
    半个时辰后，这两块石头竟然变成青褐色，表面润泽，仿佛历经千年岁月洗礼的古钟表面。
    光洁、厚润。
    这个时候，净厚双手舞动也变得缓慢，十几息才缓缓拍出一个法诀。
    ……
    “净尘师兄，时间尚早，我们一起去鬼市逛逛怎么样？”
    几个年轻僧人一起从大殿出来。
    他们都是白云寺筑基期僧人。
    此刻晚课刚刚结束，对于炼气期沙弥来说，一日劳作，加上早晚课，属于自己的时间本来就没多少。
    晚课结束，自然要早早回去，或者休息，或者修行。
    但对于筑基期僧人来说，劳作极少。
    只要没有任务，没有要紧的事情，晚上可以四处逛逛，甚至可以下山去采购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说话的是净了，进阶筑基刚一年。
    这里面数他年轻，也正是最爱玩爱逛的年龄。
    他问话的净尘，比他大几岁，刚进阶筑基中期，为人稳重，深得寺内师长喜爱。
    “净了师弟，鬼市那种地方，最好少去，虽然我不明白我寺为何会允许这种地方存在，但我佛门中人，就该降妖除魔，鬼市这种地方，邪物太多，去了见识一次即可，万万不能多去，万一沾染了什么邪祟，耽搁了修行，那就不好了。”
    “师兄，上次去，我还是几年前，当时我还是一个小沙弥，只是远远看了几眼。都没好好看过一次，你带我去一次好不好？”
    净了央求道。
    一旁另外几个僧人也帮腔，请净尘带着众人去一次，长长见识。
    这些人里面，净尘修为最高，也最谨慎，还得师长喜爱。
    请他带路，就是担心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也好有个个大的顶着。
    “不可，那种地方，最好不要去，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不好和诸位师叔交代。”
    “求求你了，师兄，师兄，你最好了，求求你……”
    净了抓着净尘手臂，光头在他衣袖上蹭啊蹭……
    “放开，你放开，再不放开，小心我用雷光掌打你。”净尘无奈低喝道。
    净了依旧不放，转着圈的念叨。
    周围其他僧人都暗暗偷笑。
    他们知道净了、净尘关系极好，一个耍赖，另外一个绝不会真下手。
    甩手几次，挣扎不脱，净尘只能无奈放弃。
    “阿弥陀佛，鬼市我不能带你们去，不过今天晚上有一场比试，你们可以过去看看，阵法比试，很难得的。”
    “阵法比试？谁？在哪里？”
    净了双目放光，顿时放开净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