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长老,妾身把紫气成大一些的店铺都找了,也只找到一点灵材,连三成都不到。这可如何是好?宗门三院要求我们三日内把这批贡礼都送回去,可是现在……”
苏虹满脸焦急,发髻有些散乱,看着大桌后的姚上治说道。
姚上治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面色没有一点变化。
而是转头看着对面坐着的饶笏问道:“怎么样?”
此刻的饶笏手中拿着一个小小阵盘,阵盘上一丝丝水气汇聚成一个个文字,落到桌上展开的一卷浅黄色布帛上。
很快,阵盘上空水气全部消失,桌上绢书上出现几行小字。
饶笏看了一眼,把绢书旋转,推到姚上治面前。
“启禀上宗,下门正在联系陈补年长老以及其他修士,他们已经在回下门途中。刚刚下门已经传讯陈长老,要他们即刻返回紫气城。不过,陈长老传讯,队伍在一处险地发生意外,需要修整,预计三日后可到达紫气城外门,请上宗见谅。”
“胡说八道,附近哪有什么险地,怎么可能用的了三日。”
苏虹面容扭曲,恨恨说道。
“还不明白?”姚上治狠狠一拍桌子,呵斥道:“这就是王齐作的局。宗主派他过来,自然要给他支持。你倒好,给他穿小鞋就罢了,选谁不好,偏偏选了贤道门,还选了他们的贡礼。现在好了吧,把柄送到人家手里,人家怎么不会好好用。
给内宗三院打招呼,让三院帮忙和我们要贡礼。让万宝楼把市面上所有的火阳核等灵材全部收购一空,其他店铺就算最快也要三日才能补齐货源。又让贤道门那些人隐藏起来,三日之后,宗门兴师问罪,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回答?”
“王齐这个小贼,他怎么这么狠,还是不是同门了。我这就把他抓过来,好好问问他。”
说着,苏虹就要转身离去,去找王齐。
“站住。还要抓他?呵呵,你觉得你的实力能打的过他吗?就凭你区区筑基后期修为?”
姚上治怒极反笑。
“长老,那,那该怎么办?”
苏虹停下脚步,委屈说道。
“把你以前的好处拿出来,先把此次危机应对过去。”
苏虹听到这句话,却扭捏半晌,没有任何表示。
“怎么?还舍不得那点小财?你是在等死吗?”姚上治气的大声说道。
“不是,是,是妾身早就把以前那些火阳核都卖了。”
“卖了?为什么卖了?”姚上治惊讶问道。
“妾身需要一些女人家的东西。”苏虹不敢抬头,低声说道。
姚上治端详着苏虹身上花团锦簇的法衣,以及头上各种乱七八糟的饰品,顿时明白了什么。
“那你还剩下多少?”
“火阳核只剩一颗,其他的也不多……”
姚上治深深呼吸一口,咬咬牙,转过头去。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蠢女人。
紫气城外门负责周围各小门小派的贡礼评鉴。
作为长老,他自然是那最大的那块。
苏虹和饶笏拿小部分。
贤道门这样的门派,是比较小的门派,姚上治把它分给苏虹。
所得之物,也大都进了苏虹的腰包,他并不多过问。
贤道门前前后后进贡多次,每次苏虹都要狠狠勒索一番。
这么多次,就只剩下这么一点……
姚上治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
“长老息怒,三日时间眨眼而至。不能上交贡礼,内宗三院必然上报宗主,到时候宗主生气,我们三人必会被宗门责罚。若是到时候让王齐把贤道门的陈补年送到内宗,陈述昨日之事,那以往我们做的那些事情,就会被宗门知晓。到时候,我们……。长老要不请内宗那几位长老帮忙一二?”
饶笏开口说道。
小宗小派上贡,苏虹拿了不少,他饶笏也拿了不少。
当然,大头在姚上治那里。
三人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王齐不但有宗门支持,还偏偏遇到以往对他最好的陈补年。
这也就罢了,连万宝楼的翁掌柜,也和他交情非同一般。
三人虽然在王齐过来前也做了不少调查。
但是没想到王齐关系这么广。
苏虹还撞到对方枪口上。
现在的局面,除了动用宗内的靠山,靠他们几人,几乎无解。
姚上治看了饶笏一眼,然后缓缓摇头。
“不,宗门派王齐过来,就是要把我身后的长老牵扯进来,一网打尽。若是我现在请他们出面,不但会让他们看轻我,还会让宗门得逞。
王齐刚来一日,我就请他们出手,我就这么无能?”
“是,属下考虑不周,请长老原谅。”饶笏谦卑说道。
苏虹仿佛还不明白后果,“长老,我们做此事已有多年,为何区区一个王齐会让饶长老如此担忧?往日也有其他下门修士到内宗告状,也没见有什么事情发生。”
“愚蠢,”姚上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就算那些下门修士能找机会进入内宗,也会有长老拦住他们,让他们不敢胡说八道。如今,王齐来到外门,贤道门陈补年和他感情极深,若是他护送陈补年进入宗门,我们背后的那些长老哪个敢拦?你忘了前几日凰长老说过什么了?
紫气城外门,如此重要,你就没想过为何宗门让我一个金丹初期担任长老,让你们几个筑基修士担任副长老?
就是因为外门权力太大,若是选择境界高的修士担任长老,会对周围小门小派威慑更甚,会欺压他们。还会对紫气城府司权力造成极大冲击,最后双方争权,变得不可收拾。
现在,我们外门在宗门一些长老的支持下,除了我们几人境界差点,其他的哪个不是应验了宗门的担忧。如今,宗门打算敲打我们背后的那些长老,所以派过来新的副长老。
一般的筑基修士,我们三人或拉拢、或逼迫,再不成就直接下手。金丹修士自然由宗门那些长老出手。可是王齐是一般的修士吗?你觉得我们三人用什么能把他拉拢过来?或者你觉得谁能把他不声不响弄掉?”
“长老,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苏虹现在也明白了宗门的打算,王齐的谋划,以及若是不能及时上交贡礼会有什么可怕后果。
“哼,现在知道怕了?昨日我是怎么吩咐你的,你就是不听。”
“长老,长老,妾身知道错了,还请长老救命,妾身还不想死,呜呜呜……”
“够了,哭有什么用。一切的结都在王齐身上,就算此次他占据极大优势,但孤证不立,只是一个贤道门的使团,其他小门派并不敢出来指证我们,宗门最多也就是呵斥我们几句。
但是也不可不防,一定要探探王齐的真实想法和他的需求,另外,这段时间我们做事时谨慎一些,不能再让他抓到把柄了。知道了吗?”
姚上治看似对苏虹、饶笏二人共作安排,但眼睛却盯着苏虹。
他今日才发现,这个苏虹只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虽然她的身体……
但是,女修可以继续找,利益,却不是那么好找的。
是该找个机会把她处理掉了。
“是,长老。”苏虹、饶笏二人恭敬回答。
“长老,那妾身现在去把王齐叫过来?”苏虹试探问道。
“叫什么叫,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他,我们都过去。”
三人很快就到了阵房外面。
阵房外有一处不小院门。
平日里,这里都是有两名弟子在此值守。
但是今日,这里空空如也,敞开的院门那么随意。
姚上治眉头微皱,脚步略有停顿,看看四周,然后再次上前,跨过院门,进入阵房。
进入里面,四周是排列很是整齐的各处小院。
在远处中央,是一个最大的院子。
阵房的公事院,也就是现在王齐所办公和居住的屋子。
进入这里,三人的耳边传来一道还略显稚嫩,但很是威严的声音。
“阵法之道,在观察,在练习,再不断试验总结,利用阵法,用自身灵力沟通天地灵气,发挥……”
姚上治再次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院子。
身后苏虹、饶笏也同时停下脚步,静静听着。
姚上治作为金丹期修士,而且是多年的外门长老,见识自然不凡。
知道这是王齐在给众弟子讲授阵道。
他虽不是阵脉修士,但是外门中也藏有不少的阵脉典籍,他也听过一些阵脉修士传授弟子的讲述。
远处的王齐,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就算从娘胎里修行阵法,也就十八年而已。
姚上治想要听听,王齐究竟能讲述一些什么见解。
虽然自己不是阵脉修士,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只要他讲的不对,一会自己就可以进去驳斥,让他在众弟子面前颜面扫地。
听了一会,姚上治眉头紧皱,眼神由凝聚变得略有涣散,分明是在思索着什么。
渐渐的,他嘴巴轻微张合,虽未发出声响,但分明是在疑惑着什么。
他身后的饶笏也略侧脑袋,把耳朵对着远处的院子,似乎想要听的更仔细些。
只有另一侧的苏虹,一脸不耐烦。
她本来就不喜欢王齐,刚来就分走她分管的阵房,让她少了不少的灵石收入。
还在昨夜小小羞辱了她。
又在今日让她吃了如此大一个亏。
让姚长老对她极为不满。
饶笏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不是傻子,能从饶笏的表情中看出他的不满。
现在,姚长老不带着她进入质问王齐,却像个傻子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这是在干什么?
在听王齐讲述阵道?
哈,一个奶毛都没有退干净的小子,能讲述出什么阵道。
他的那些阵盘都是宗门那些高阶修士赏赐给他的吧。
他现在讲述的东西,也一定是宗门高阶修士提前给他准备好的。
面前的姚长老和饶笏不会真的被王齐迷惑了吧?
我得提醒他们。
“长……”刚吐出一个字。
姚上治猛地回头,狠狠瞪着她。
她的耳边也传来一个巨大传音:“闭嘴!”
苏虹顿时感觉体内灵力翻滚,身子猛然晃动数下。
金丹修士盛怒之下强大威压,可不是毫无防备的她能承受住的。
她也瞬间明白,姚长老是在听王齐讲授阵道。
刚才她打扰了他,他很生气。
苏虹再不敢开口,调整灵力,静静站在姚上治身后。
但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看着远处的那处院子,然后又把目光落到身前的姚上治身上。
一旁侧头的饶笏,嘴角却泛出一丝浅浅冷笑。
三人就这样静静站着。
两个时辰之后,日照当空。
院子内传来王齐嘹亮声音:“好了,今日阵道讲述,到此结束。你们下去要好好体悟,分发下去的灵材也好好观察,可以试着筛选出真正的灵材。明日除了讲述阵道,我还会检查你们今日收获。”
又有一个声音大声喊道:“传授毕~”
所有弟子同时喊道:“多谢王长老传授阵道,弟子必然勤学苦练,不负长老教诲。”
“恩,都去吧。”
很快,一个个弟子或眉飞色舞,或一脸喜色,或三三两两笑闹着从王齐所在的公事院中快速走出。
看着远处一个个笑脸,苏虹的心却像是被人狠狠戳了几刀,又气又恨又痛。
王齐给了他们什么?
他们凭什么这么开心?
都是一群低贱的弟子,自己管了他们那么久,都没有对自己笑一下。
王齐只是一日分管,就笑的这么开心。
苏虹简直就想冲上去狠狠甩他们几个巴掌,好好问问他们为何如此没脸没皮。
“收敛一下你的表情。”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苏虹看着身前的王长老,低下头低声说是,然后深深呼吸,压下心中怒意。
出来的弟子也看到远处站着的三位外门长老。
顿时一个个如惊弓之鸟,或者赶忙停下,呆呆不知如何是好。
或者远远躬身施礼,或者躲在他人身后,装作三位长老看不见自己。
所有弟子脸上笑容都瞬间消失。
这个时候,院门缓缓走出一人。
众弟子看到,马上自动站立两旁,让开中央一处通道。
王齐走过两侧弟子形成的这处通道,看着远处的三位长老,微笑施礼。
此刻,仿佛他才是这片地方的主人,而三位长老,只是远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