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齐回到屋子中,盘坐地上,仔细想着什么。
今天一天,刁渊霸在上午讲述了宗门法度和禁忌。
吕中彦在下午讲述了阵院的规矩和各司职责以及平日要注意的事项。
二人早上被四位金丹弄的灰头土脸,整整一日都没有半点笑容,更没有昨日的各种趾高气昂。
王齐对这二人心理如何,并不关心,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他现在想着自己该不该去总殿院的阵阁。
左主司的话让他很感动,也很心动。
在贤道门阵阁修行的一年,一定会是他此生极为难忘的一年。
让他对阵阁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但是若是真选择了阵阁,那就可能产生几个后果。
首先是阵阁的阵脉修行体系绝不如阵院完整。
从短期来看,他可能获得极大的权力和极高的身份,但是这种东西对于一个修道者来说,是最耗费精力的事情。
权力和义务,是保持一副担子平衡的根基。
一旦打破,那挑担者就会被失衡的担子带偏,甚至摔倒。
若是身处山路,那一旦失衡,就可能会跌落山崖,粉身碎骨。
王齐虽然自信,但并不自傲。
以前有陈师兄帮忙操持一切,他能专心修行阵道。
可是自己若是真的当了阵阁长老,炼制阵法虽然不虚,但是处理各种公务,还有各种人际关系,自己有时间吗?能游刃有余吗?
绝对不能!
长远来看,得不偿失。
除非是到了某一境界,上升之路极度困难,需要好好打磨,或许去阵阁才更合适。
其次,老祖宗对他有大恩,若是因为左主司给的好处,又为了躲避宗门派系斗争,就去总殿院阵阁,那是幼稚。
会让老祖宗如何看他?
而且,还会间接让杨剑心和药霭二人对他心生芥蒂。
为何选择阵阁,不选择我武院和丹院?
最后,他自从踏入修行以来,从未在阵院待过一天,没有接触过完整的阵脉修行体系。
虽然爷爷的教导并不输于一些阵脉高手,但是爷爷也说过,他从未加入过大宗门,阵脉修行有很多欠缺。
爷爷也告诫他,一定要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切不可贪快。
道临宗的阵院院首虽然只是元婴初期圆满修士,但是老祖宗可是元婴中期修士。
这二人掌握的阵脉之道,不敢说远超爷爷,但是在某些方面,绝对有完整的传承。
若是选择阵阁的话,老祖宗和时院首虽然不至于敌视他,但是在阵脉传授上,一定会有很大保留。
那样的话,他必然在将来的修行路上要走很多弯路,吃很多苦头。
此外,裴拙的绢书上对老祖宗和时院首的描述,都很正派,绝非是贤道门宋康、樊鸿那样的货色。
这几日王齐也接触过这二人,心中也有他的判断。
好好跟着老祖宗,将来所得,绝对要超过选择阵阁眼前所获。
想了这么多,王齐终于下定决心,选择阵院,绝不离开。
一念至此,心中犹如放下千斤重担一般,顿时无比轻松。
这个时候,王齐体内灵力微动,感受到外面天空传来一道淡淡灵压。
于是站起,走到门口,看着天空一柄黑色宝物上站着一人快速飞来。
这道人影快速落到王齐小院之外,正是凰葳。
“王师弟机警不凡,这么快就发现我了。深夜打扰,请王师弟见谅。”凰葳站在院门外,远远施礼笑着说道。
“呵呵,无妨,我等修士也不需要睡觉,并无打扰。凰师姐快快请进。”王齐也回礼笑着说道。
进入屋内,二人分别坐下,随意闲聊几句后,凰葳略有郑重问道:
“王师弟,恕我冒昧,昨日师弟去治疗武歌师兄,今日早上,总殿院的左主司等人都突然过来,若是我所料不差,他们都想拉拢师弟过去吧?”
“师姐所料不差,诸位前辈确实都招揽我去其他院司。”
“那师弟的意思……”凰葳紧张的看着王齐。
“虽然阵院有些人不喜欢我,但是相比较而言,可能阵院更适合我,我选择留下。”
凰葳明显松了一口气,“多谢师弟。”
王齐明白凰葳的意思,她是代表老祖宗,而不是她自己。
今夜她过来,很有可能就是老祖宗的意思。
“该是我感谢老祖宗才是,若是没有老祖宗赐我宝物,说不准我现在都没有渡过筑基天劫,只是可惜,在那次天劫中,三阵宝盾损毁了,很是遗憾,我也很抱歉。”
凰葳只是以为王齐在渡劫时准备的不充分,并没往心里去,也没有多问。
“呵呵,只是一件宝物而已,不用放在心上的。如今师弟也到了筑基,改日我介绍几位器院师兄,师弟可以根据自身实际,炼制一些需要的宝物。”
“那就太好了,多谢师姐。”王齐客气感谢,随后又问道:“不知今夜师姐过来,是有重要事情?”
凰葳点点头,“是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师弟,武歌师兄的身体究竟是何情况?师弟又是用何种阵法或者手段治疗的?我知道这是师弟秘密,不该问,不过我确实很好奇,若是师弟可以说,我也愿意用灵材或者阵方和师弟换。若是师弟不可说,那我也不强求。”
王齐看着凰葳,正好,他心中也有一些事情要和她求证,既然她主动提出,那再好不过。
而且,救人这件事情,也可以让凰葳帮忙宣扬出去,避免一些有心人的胡乱猜测。
“呵呵,不是什么秘密,凰师姐想知道,我自然可说。”
随后,王齐就讲述了一个九分真一分假的事情。
王齐说自己爷爷曾经给自己服用过一种丹药……
后来无意中得到道炁……
又把和药霭的事情重新讲述了一遍,但是此次讲述十分详细。
包括在万家山庄获得置患奇树时候,遇到的另外四人,他们的具体名字叫什么。
当然,自己体内圣树和奇树交流灵力事情,以及武歌识海中那柄灵木金剑的事情都没有说。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所以,我的体内灵力或许有一些特殊,加上木聚元生功法、道炁灵力和阵锏的木灵阵法,这才侥幸救得武歌师兄。”
凰葳一脸不可思议,摇头赞叹道:“师弟不但阵道高绝,连机缘也是如此深厚。可惜,本来我还想和师弟偷学几招,现在也不可能了。我是水灵根,修行水灵功法还可以,修行其他功法就事倍功半,得不偿失,师弟际遇,实在让我羡慕。”
“呵呵,功法只是一方面,能治疗武歌师兄主要还是因为置患奇树的神秘灵力以及道炁灵力。此次也是侥幸,若非因为武歌师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我也不敢贸然行事。”
“师弟福缘深厚,此次又结下如此大善缘,将来必然一飞冲天。到时候,师弟可不要撇下我,有什么好宝贝,好法门,记得分我一些。”
凰葳开玩笑说道。
“哈哈哈,一定一定。”王齐也开心大笑说道,“不过,师姐,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不知……”
“师弟请说,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告诉你。”
“今日凌晨治疗武歌师兄后,我和杨主司、药院首讲述了获得置患奇树的过程,但是并没有讲述的那么详细,特别是在万家山庄遇到的百阵上人、岱跬、林简羽等人,并没有对两位前辈讲述。其他人就罢了,当时我听到万隆说岱跬是我道临宗的修士,而且此人极为奸邪。我想知道,这个岱跬究竟是不是我宗门的修士,他是个什么样的修士?”
凰葳面色闪过一丝鄙夷,缓缓说道:“多谢师弟能和我讲述这些,我会为师弟保守这个秘密,不会泄露给其他人。至于师弟说的岱跬,我也听到一些。正如师弟所听到的那样,这个修士很是奸邪,十分好色,而且还有断袖之癖,特别是这样的修士。”
说着凰葳用手在虚空比划了一下。
王齐顿时明白,凰葳比划的是低个子的修士,这样的修士代表什么,二人都清楚。
只是凰葳不愿意亲口说出来,实在太恶心。
王齐微微点头。
凰葳看到王齐明白自己的意思,继续说道:“抱歉,师弟,你明白就好,有些话我实在难以说出口。”
“多谢师姐,让师姐为难了。那他这方便就不说了。”
凰葳摇摇头,又点点头,“岱跬这方面的情况就不说了。此人虽然贪财好色,但是做事很是谨慎,而且大多数时间都在宗门外面,所以宗门内的修士对他了解的不多。我也是和其他几个修士聊天,无意中得知这些的。
他是监观院门下外探司的普通修士,所谓外探司,就是对宗门之外其他各宗门、各势力的消息探查收集部门。当然,除此之外,还会搜寻各种资源。王师弟在万家山庄碰到的岱跬,他应该就是过去执行任务。不过,置患奇树如此宝物,监观院一定不会等闲视之,但是为何派了岱跬这么一个筑基中期修士过去,现在也没有听到任何传闻,实在不解。”
听到凰葳的讲述,王齐也微微点头,虽然对岱跬死亡后无事发生还有疑惑,但是终于知道这个修士来历,也能提前做一些规避。
“多谢师姐解惑,这下我对岱跬也算是有所了解了。不过,当日万隆在遭受奇树反噬后,身死道消,他留下一些东西,其中有一样东西我觉得很重要,可是一直都不知道交给何人合适。如今我加入宗门,自然事事要以宗门为先,这个玉简,师姐可否帮忙交给老祖宗,可能不合适,也可能没有用,一切全凭老祖宗决断。”
说罢,王齐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简,递给凰葳。
这枚玉简正是从万隆储物袋中得到的两枚玉简之一。
一枚是一些阵法和心得,这枚玉简中记录着历年来万隆从置患奇树身上获得的各种灵材进贡给何人、数目、时间等等。
凰葳疑惑接过,贴在眉心,只是片刻,杏目圆睁,勃然大怒。
“这帮硕鼠、蠹虫。整日只是想着中饱私囊,不为宗门着想,师弟放心,我一会就去找祖母。”
王齐却看着她微微摇头,郑重说道:“不要如此动怒,这些事情可能涉及监观院,监观院并非是老祖宗所管,而且,里面的东西是真是假也不好说,需要时间求证。我们作为低阶修士,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好,这种事情若是我们插手太深,不但会让自己深陷险境,而且还会让老祖宗分出精力保护我们。本来或许有三分作用,可能因此只剩下一分。师姐还是先和老祖宗传讯,说一下此事,若是有用,那再送去,若是无用,直接毁掉就是。万万不可因此乱了道心。”
凰葳看着王齐,慢慢的,神色舒缓下来,“师弟说的是,一会我会和祖母传讯。那随后……”
王齐再次摇头,“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用知道了吧。若是需要我帮忙,请随时找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