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郑邵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他不敢躲避,也不敢怒目直视,只能低着头,狠狠咬着牙,心中一遍一遍咒骂着王齐。
“怎么,不服,觉得我委屈了你?”
郑邵跪在地上,面前站在一个中年修士,身穿一身红色法袍,冷笑说道。
“侄孙不敢。”
“呵呵,不敢?逃跑的时候很麻利嘛,都懂得用边筞赐给你的灵力,想要逃跑就用自己的本事,又想逃跑又还暴露了边筞的灵力,你当周围的修士都是傻子,还是觉得你就是老天,做什么都可以为所欲为?在比试期间跑出阵脉峰,跑到我这里来。你怎么不死在阵脉峰,啊~”
郑邵不敢回答,耷拉着脑袋,一侧脸颊红肿,双目血红,几欲喷火。
“丢人,败兴,我郑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蠢货,明明王齐和凰葳就在身边,只要他们不死,你就绝对无事,而且事后我还能帮你获得更多好处。现在倒好,大敌当前,你作为我郑祭的侄孙,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跑,还是最显眼的一个,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天天除了好勇斗狠,狐假虎威,你还知道什么。若非你那死去的爹和我还有些关系,我今日一定把你毙在掌下。”
郑邵面前这个修士正是道临宗监观院院首郑祭。
此刻的郑祭一脸铁青,对跪在地上的郑邵破口大骂。
笃笃笃
“谁?”
轻轻敲门声音传来,郑祭不悦大喊道。
“启禀院首,属下边筞,有重要事情求见院首。”
“稍等一下。”
说罢,郑祭看了一眼郑邵说道:“滚回阵脉峰去,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废了你的修为,让你当一个凡人,好好坐吃等死,过完一生,滚!”
郑邵低声嘟囔,“是。”
然后叩首,站了起来,不看郑祭一眼,转身拉开屋门。
看到外面站着的边筞,只是略一拱手,大步离去。
“哼!”看着郑邵混不吝的样子,郑祭又是鄙夷又是无奈冷哼一声。
边筞走入屋内,轻轻关闭屋门。
“老边,这次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郑祭重重呼吸几下,压下胸中恶气,缓缓说道。
“没有的事,院首不要放在心上。”边筞微微一笑,施礼说道。
“老边啊,你说我郑家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蠢货,没有一点大局观,浑身都是小聪明,这样的家伙,若是真让他身居高位,怕是会给我,会给宗门带来天大的灾祸。”
郑祭坐下,依旧气愤说道。
“呵呵,郑家宝树,偶有黄叶,只要郑院首这颗大树根屹立不倒,黄叶也会再次回绿。”
边筞宽慰道。
“唉……。”郑祭摆摆手,似乎不愿再说郑邵。
“对了,你说有事,是什么事情?”
“刚刚贾长老差弟子送来一份公文,让我转交您。”边筞收起笑容,拿出一卷绢书,略有严肃的说道。
“公文?”郑祭疑惑。
宗门事务众多,公文自然不少。
边筞作为郑祭心腹,负责总管监观院所有公文往来,众多公文他会根据轻重缓急分类。
现在郑祭正在教训郑邵,边筞是知道的,除非是天大的事情,不然绝对不会现在打扰。
而这个公文是执法长老贾逍栋发来,必然是极其重要之事。
接过来,发现这个绢书公文上有一个封印。
“送来的弟子说,必须要院首亲启。”
听到边筞这么说,郑祭猛地站起。
必须自己亲启,那送来的弟子为何不直接交给自己,而是交给了边筞。
这说明什么?
郑祭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手中一道灵光落到手中绢书公文上,灵光如同蛛网一般,在绢书上闪烁几下。
郑祭快速展开绢书,一目十行看着。
面色快速变得潮红,狠狠合上绢书,就要摔到地上。
但是想了想,最终狠狠跺脚,砰的一声,地面一块青砖碎成数块。
“院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边筞小心问道。
“郑邵这个畜生,看看他做的好事。”郑祭把手中绢书重重拍到桌上,“你看看。”
“是,”边筞赶忙拿起绢书,仔细看着,只是一瞬,他的目光也陡然变色。
“这,这,三年之期,找到魔松子?这也太难了,且不说魔松子的功法,或者他万一回去魔欲宗,我们如何完成宗主圣命。就算他不回去,他的那个魔松塔有多厉害,那最少是一件上品法宝,除非是我道临宗的几件重宝,或者是元婴中期以上的修士围剿。否则就凭我们监观院,就算找到他的踪迹,怕是也留不住,说不准我们还会损兵折将……”
“就是因为郑邵这个畜生,才让宗主如此生气,让凰芩逼迫贾长老,最后把事情落到我们头上。现在,贾长老一定极为生气,都不愿见我。我好后悔,明明知道那个畜生的斑斑劣迹,还是把他招进来,现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以后宗主和贾长老如何看我,其他院如何看我监观院。”
郑祭再次站起,双目喷火,一幅择人而噬的样子。
“院首息怒,此事并非没有回旋余地,若是操作得当,我们不但不会遭受责罚,或许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边筞把绢书放在桌上,眼珠转了几转,随后抬头看着郑祭说道。
“恩?说说。”
“三年时间找到魔松子,这件事情比较难办,但是我们的注意力不要放在这个上面,而是要放在凰芩身上。”
“怎么讲?”
“有时候,做事不是比谁更成功,而是要比谁犯错更少。寻找魔松子的事情,凰芩并不能置身事外,她也要参与其中。若是在这个过程中,她和贾长老都没有任何成绩,但是她的手下却犯了大错,那院首认为宗主会怎么想?贾长老会怎么想?”
“不错,若是她的手下犯了大错,导致找寻魔松子失败,那宗主必然会呵斥凰芩,她就会变成无功而有过,我们则是无功而有功。你继续。”郑祭想了想,突然笑着抬手说道。
“此次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魔松子,但是我们不能左右这个魔修,还有另外一个争端是王齐,现在宗主同意他为阵院比试第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听说他只有一个元婴期的爷爷,或许不凡,但是在我道临宗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而凰芩这些自命清高的修士就算对王齐多加照拂,也不能太过。再者,宗主钦点刁渊霸作为此次阵院入宗弟子教习,我们完全可以从他身上着手。前年刁渊霸的弟弟刁渊雷据说就是间接死在王齐手上,若是我们好好利用,引起阵院内讧,让王齐以下犯上,冲撞刁渊霸,那后果,嘿嘿。”
“不错,若是王齐真的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凰芩再怎么护他,他也必死无疑,而且,王齐的那个爷爷或许还会迁怒凰芩,到时候,说不准她的长老位置也保不住。至于找寻魔松子的事情,我们也可以推到她身上。”
“还不止如此。郑邵年幼,性格是冲动了点,但是也并非没有过人之处。”
“这个畜生,你就不要往他脸上贴金了。”郑祭不悦说道。
“呵呵,院首,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郑邵或许大局观差了点,但是有院首在他身后,他的资质也不差,若是院首用心培养,就算不能独当一面,但是也能作为院首一把趁手利器。”
“你说的不错,继续。”郑祭面色缓和不少。
“此次阵院招收弟子损失殆尽,只是剩下几个拔尖和吊尾的,拔尖的王齐和凰葳就不想了,但是吊尾的那几个,或许会被暂时收入宗门,以弥补缺口,随后,阵院会在此域再次招收一部分阵脉修士,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若是院首愿意给郑邵大量灵材灵石,让他收买周围这些歪瓜裂枣,这些修士还不感恩戴德,他们或许修行不成,但是闯祸应该还是可以的。”
郑祭眼神大亮,“哈哈哈,好,老边你说的不错,此事就交给你,需要花费你自取,我不过问,只要能让王齐和刁渊霸反目,最好能大打出手。”
“院首放心,属下一定会让院首满意。”
……
王齐睁开眼睛,看着屋顶梁柱,眼神迷茫,一时间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是谁,在哪里。
半响后眼神才恢复清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都多久没有睡过觉了,没想到昨日心神俱疲之下,竟然沉沉睡去,都没有在四周布置防护阵法。
实在不应该如此放松警惕。
坐起身来,回想昨日事情,王齐心中慢慢思忖着。
本来十拿九稳的第一,经过魔松子的大杀一场,以及郑邵的作弊暴露和逃走。
让这名次排名变得毫无意义。
还有自己手杀三名已经死亡的宗门弟子,必然会再生波澜。
只是可惜这些弟子了,好好的一场比试,谁能想到就这么陨落了。
回想给自己提示的曾普、罗光二人,王齐更是忍不住轻轻叹息。
虽然二人给自己的提示并没有用,但是对方这种主动交好的情分要记得。
若是自己能顺利加入道临宗,那就找找他们的家人,给他们一些补偿。
吱呀声响,院门开启。
天空中传来一个深沉浑厚声音。
“今日放榜,阵脉峰所有比试修士可前去演武场观榜。”
一连三次。
王齐缓缓站起,感觉身体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伸了一个懒腰,又看了看法袍。
昨日比试后,又大战一番,法袍上早就满是裂口破洞,已经和一件丐衣差不了多少。
只是昨日回来疲惫至极,所以就没有整理,直接睡去。
王齐于是解开法衣,打算换一件新的。
“啊……”
一声尖叫从院门外传来。
王齐也吓了一跳,抬头看去。
看到一个高挑身影背着他,“对不起,王师弟,我不是故意的。”
王齐看看屋门,再看看院门,笑笑。
昨日回来后,院门就直接闭上,回到屋内后,也没关闭屋门,就直接睡着了。
现在凰葳在小院门开后,就直接冲了过来,估计是打算叫上自己一起过去观看名次榜。
所以就看到自己在换衣服。
只是脱下外面法袍而已,“抱歉,是我忘记关闭屋门,凰师姐稍等。”
王齐随手一挥,屋门关闭。
很快,屋门再次开启,王齐换了一声浅青色法袍,走出门外。
“抱歉,凰师姐。”王齐施礼说道。
“没事,是我道歉才是。”凰葳侧着身子,脸上微有红晕说道。
“不说这些,凰师姐,我们走吧。”
王齐看着周围偶尔飞过的几个修士,和昨日以前相比,截然不同,心中微微叹息。
凰葳点头。
路上,凰葳首先感谢王齐昨日的救命之恩。
然后和王齐讲述了昨日其他比试场地的事情。
五脉峰紧密相连,一旦某一峰遭受攻击,其他峰的修士马上就会过来支援。
魔松子早已打探清楚,提前做了布置。
在阵脉峰发动突袭的时候,同时引爆在其他四峰内的暗子。
在其他四峰内,同时出现几个比试修士发狂,或者自爆等情况。
不但影响了比试进程,还或杀或伤了其他一些比试修士,周围也是一片混乱。
各峰的主考高阶修士随即出手,或剿或困,同时对场内所有比试修士做好安抚安置,并再次仔细甄别。
这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当阵脉峰比试修士打出传讯符到其他峰内的同伴那里,其他峰的高阶修士也知道阵脉峰发生的事情后。
顿时明白,魔松子真正要攻击的地方是阵脉峰。
于是众高阶修士想要过来支援,但是在四周的通道和天空一些地方,魔松子也做了布置。
各种暗中的阵法发挥威力,极大拖延了其他四峰的高阶修士速度。
所以,最后是宗门的高阶修士过来后,其他四峰内的高阶修士才迟迟过来。
另外,此次所有新入宗弟子会被教导一年,一年后根据各自成绩和特长分配到宗门各院司。
阵院也不例外,此次阵院的教习是刁渊霸,他是刁渊雷的亲哥哥。
刁渊雷前年突然莫名其妙死掉,这个刁渊霸一直心心念念要为他的弟弟报仇。
王齐听罢,对魔松子的心机和功法评价更是高了几分。
这样的对手,难怪能在片刻之间突袭阵脉峰,大杀四方。
若非自己还有一点手段,那这个魔修极有可能全胜而去。
不过,那个黑色松塔样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为何自己的圣树会那么焦躁和激动?
不知道现在谢柔柔怎样了,武歌现在怎样了?
还有,刁渊雷竟然死了。
这个刁渊霸是他的亲哥哥,现在还负责教导自己一行刚加入宗门的阵脉修士。
看着凰葳欲言又止的神情,王齐脑中急转,分析这其中的关联。
但是并没有多问。
很快,二人就到了演武场内。
今日的演武场,并没有前日的上百比试修士,更没有昨日三百人观战的修士。
只有稀稀拉拉的三十多人。
演武场内立着一根粗大石柱,上面贴着一张榜书,是此次阵院比试修士名次以及加入道临宗修士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