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惊回到房里,李肆煊白了他一眼。
“我都被你练得快成大夫了,改明儿我也去太医院挂个职务”
桌上一堆瓶瓶罐罐和染了血的纱布。
下午陆迟惊拖着一身伤还来时他还以为这人遇到土匪了。
“我这伤明天也做不了工,你记得帮我请假”
陆迟惊缓缓躺到床头,动作稍微大一点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
“这事儿你真不告诉平南王?你可是小王爷,哪能这么遭人欺负”
李肆煊半是同情半是戏谑的口吻,将桌上的药罐子都收纳起来。
“有什么好说的,咱们现在都是犯人,还是别多生事端了”
陆迟惊脑子还沉浸在姜秋禾收了他的礼物的喜悦里,其他的事情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李肆煊坐在桌旁单手撑着下巴审视着陆迟惊。
虽说好女怕缠郎,可这姜秋禾可不是什么好女,指不定他还得栽在她手里。
隔壁房里,姜秋禾看着窗外风吹过不断晃动的枝叶出神。
枝叶在烛光的晖映下生成放大数倍的暗影,随着烛火的明灭若隐若现。
陆迟惊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况且,他不是……
难道他想借自己做挡箭牌?
姜秋禾捏紧了手中的茶杯,那自己就废了他!
……
翌日清晨,火头军拉着几辆牛车去城里购买新鲜肉菜,姜秋禾也会以护送的机会出去买些好肉好菜回去改善伙食。
这些肉菜都是火头军和附近农户订好的,因此不仅品质有保证价格也实惠。
姜秋禾看见他们一筐一筐把新鲜蔬菜抬上牛车,大家都忙活着,她悄声离开了草市。
走到正街上,人来人往瞬间比草市里的人多了不少。
各种吆喝叫卖声从耳旁掠过,很快她便看见了一个点心铺子。
一走上前,店铺老板娘就热情的招呼起来。
姜秋禾打量着铺子里的各色糖果点心,打开陆铃华写的纸条一一采买起来。
“昨天那小伙子可真惨,被打得半死不活,还得罪了王公子,也不知道这王公子会不会派人再去找他麻烦”
“可不是吗?就为了根簪子,这年轻人真是不要命了,王公子也是他得罪得起的?”
一旁挑选点心的两个妇人闲聊起来,两人说话声情并茂的,手上和眼神动作不断变换。
簪子?
姜秋禾停下了手上动作。
“婶子,你们说谁得罪了王公子?这王公子又是何人?”
两个妇人见有人打听,一个默契的眼神交换,如说书般讲起昨天的热闹。
“这呀,还得从昨天下午说起……”
午后的阳光还算暖和,街道上不时有孩童追逐打闹,茶馆里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话语一落紧接着便传来阵阵叫好声。
陆迟惊宝贝的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嘴角带着期待的微笑走了茶馆旁边的宝翠楼。
“高老板,我来买那根玉兰簪,您给我留着的吧?”
高老板见是他来了,喜笑颜开的让伙计给他上茶。
“当然留着的,你这每天都来问一遍,我那里还敢卖给别人,哈哈哈也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有福气”
高老板拍了拍陆迟惊的肩膀,欣赏他是一回事,最主要还是他愿意高价买这支木兰簪。
这木兰簪因为太过素净一直都没卖出去,可却入了这年轻人的眼。为此他还愿意每天给一吊钱就为了把簪子给他留着,高老板哪能不高兴。
陆迟惊将钱袋子里的银子都给了高老板,这些都是他这些日子去码头卸货赚的,如今终于是凑齐了。
“是我有福气”
他有些羞怯的挠了挠脖子,每次来高老板都会打趣他一番,终于是能把簪子买走了。
高老板拿着早已经用木盒装好的簪子走了过来。
“你小子有眼光,这根簪子虽素,可这做工却是独具匠心,木兰又是高洁坚韧之物,唯有性情高雅之人能品鉴出其韵味”
高老板递给他时看见了他手上的茧子,一看便是才生不久的。没想到他竟然真是去码头卸货挣的钱,这可是个苦差事。他这身板虽修长可却不健硕,也不知是如何挣得这么多银子。
思及此,高老板更欣赏陆迟惊了,是个有心性的。
“哟高老板,什么东西这么高尚,也让本公子品鉴品鉴”
陆迟惊拿着木盒欣喜不过两秒,便听到一道嚣张至极的声音从门口出来。抬头看去,见一个穿着锦缎长袍的年轻男子正盯着自己手中的木盒。
只听他这狂妄的语气和恶霸般的眼神,陆迟惊便知此人不是什么好人且定来头不小,默不作声将木盒放进怀中。
高老板见是个难缠的爷来了,赶紧给陆迟惊使了个眼色,而后上前热情招待王公子。
“原来王公子呀,您可有段时间没来了,赶巧宝翠楼昨个儿才到了批新货,正好您先挑选——”
王公子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了溜须拍马的高老板,转而伸手拦住了欲出门的陆迟惊。
“怀里的木盒拿出来,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是否当真别具慧眼”
王公子傲慢的打量着陆迟惊,可因自己身材没有对方高,不得不是仰着脖子,这让他更看不顺眼眼前的穷小子。
陆迟惊不耐的瞥了这个王公子一眼,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瞬来自上位者的轻蔑。
只这一个眼神交锋,王公子居然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这更激起心底的愤怒和暴虐。
“没听到本公子说话吗?再不把盒子拿出来信不信本公子让人扒了你的皮?”
高老板见势不对,赶紧上前拉了拉陆迟惊的袖子让他别意气用事。
“小伙子可别和王公子较劲,就把簪子给王公子看看也无妨,王公子心善不会与你计较的”
高老板眉毛都要拧成花了陆迟惊也不为所动。
“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别人看?”
陆迟惊声音冷冽口吻坚决,这个姓王的显然是来抢东西的,这种地痞流氓他多看一眼都是脏了眼睛。
王公子叉腰怒极反笑,只觉得这么个贱民也敢跟自己唱反调,还真是活久见了。
“大胆,你竟然忤逆我们公子,睁开狗眼看看,这可是王守备家的大公子王靶”
王靶身后的家丁怒喝陆迟惊,把狗仗人势表现得淋漓尽致。
“王八?”
陆迟惊被这王公子的名字吸引到,还有人叫这名字呢,那今后他儿子岂不是叫王八蛋?
王靶听到他竟然敢直呼自己名讳,怒得向前挥手。
“来人,给我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紧接着五六个家丁便冲了进来,这些家丁个个都五大三粗的模样,陆迟惊这身板对比起来实在悬乎。
高老板讨好的朝王靶拱手。
“王公子可别动气,他一个山里下来的穷小子什么都不懂,您犯不着和他计较呀”
王靶根本不理会高老板,只一味盯着陆迟惊,一双三角眼里透露出阵阵阴狠。
“是吗?那今天本公子就教教他规矩,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言听计从。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