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哟！”
    “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哟！”
    郭嘉望了两眼扛着冰糖葫芦的小贩，收回目光。
    “小贩，来两串冰糖葫芦。”
    王百玄突然开口叫住吆喝的小贩。
    “好嘞！”
    小贩爽快答应，便开始动手取下插进稻草里面的冰糖葫芦。
    “师父。”
    郭嘉扭头望向自己师父，双眼泛光。
    王百玄笑笑，“正好为师馋了。”
    “客官，两串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只要十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小贩的一张嘴很是会说，笑眯眯的把冰糖葫芦递给王百玄，然后从他手里接过十文钱。
    “谢谢客官嘞！”
    “走吧。”
    王百玄转身，去掉包裹冰糖葫芦的纸后，递给郭嘉。
    说到底，郭嘉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
    小孩看见冰糖葫芦走不动路很正常。
    “谢谢师父！”
    郭嘉舔了舔冰糖葫芦，笑眯了眼。
    入口，甜蜜蜜的，甜到了心里。
    不远处，一个衣着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孩躲藏在巷子口，他望着手拿冰糖葫芦的郭嘉，两只脏兮兮的手放在嘴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郭嘉扭头看去，目光与巷子口的小孩对视在一起。
    小孩见郭嘉发现了自己，他没有立刻逃跑，死死盯着郭嘉手里又大又红的冰糖葫芦，不断地吞咽唾沫。
    王百玄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郭嘉扬了扬手里的冰糖葫芦，小孩的目光随着冰糖葫芦的晃动而挪动。
    郭嘉扭头看了眼自己师父，见师父没反应，他拿着冰糖葫芦朝着小孩扬了扬。
    小孩意动，站在原地又不太敢上前。
    郭嘉抿了抿嘴，竟朝着巷子口走去。
    小孩见到郭嘉朝自己走来，毫不拖泥带水扭头就跑。
    “哎！”
    郭嘉一下急了，快步追上去。
    可是当他跑到巷子口时，小孩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郭嘉望了望有些昏暗的巷子，并没有看见小孩的身影，“你想吃冰糖葫芦吗？我把这串给你。”
    没有得到回应。
    虽未看见小孩的身影，但郭嘉知道小孩没有跑远。
    他此时正躲在暗中看着郭嘉，看着郭嘉手里的冰糖葫芦。
    “我不是坏人，你想吃的话我给你。”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郭嘉忽然转身跑到王百玄身边，把他手里的包装袋要了过来。
    “我把冰糖葫芦放在这里了，你想吃的话就快点出来拿，不然一会被别人拿走了。”
    郭嘉一边说着，一边把冰糖葫芦放在了地上。
    他仿佛能听见暗处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放下冰糖葫芦，郭嘉转身离开，重新回到王百玄身边，他似乎有点不放心，目光还是放在巷子口。
    王百玄站在一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三年前，郭嘉也是一个流浪儿。
    或许，巷子口的小孩让郭嘉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他淋过雨，所以想为别人撑一把伞......
    巷子口，一道娇小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出现，他捡起地上的冰糖葫芦，迫不及待的拆开就往嘴里放。
    他抬头之际，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笑得很灿烂的小孩，他的年纪与自己相仿......
    “师父，我们回去吧。”
    郭嘉主动开口，好似了却了什么心愿一样，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巷子口，小孩望着郭嘉离开的背影愣愣出神，连嘴里的冰糖葫芦都下意识被遗忘。
    他把冰糖葫芦从嘴里取了出来，望着又大又红的冰糖葫芦，他舔着嘴唇，咽着唾沫，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中闪过一抹挣扎。
    他小心翼翼的把冰糖葫芦重新装起来，然后藏进自己单薄的衣服里面，跑出了巷子......
    回家路上。
    王百玄并未把自己手里的冰糖葫芦拿给郭嘉，反而自己吃得很痛快，嘴里还发出爽快的声音。
    郭嘉咽了咽唾沫，抱着玄姬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冰糖葫芦真好吃啊！又大又甜！”王百玄故意咂吧嘴。
    郭嘉充耳不闻，咬了咬嘴唇，闷头往前走。
    王百玄见此一幕，嘴角扯动露出一丝笑容。
    “奉孝。”
    “哎！师父！”
    郭嘉脚步一顿，回头望来。
    “想吃冰糖葫芦吗？”王百玄晃了晃手上的冰糖葫芦，嘴里诱惑道。
    郭嘉点头，“想。”
    “给你。”王百玄递出去。
    郭嘉望着近在咫尺的冰糖葫芦，咽了咽唾沫，摇头拒绝：“师父您吃吧，我的已经没有了。”
    闻言，王百玄笑了笑，“奉孝，你那根可就只舔了一口，难道你不想吃？”
    “想。”
    郭嘉闷声回答。
    “现在只要你说一句想吃，我立马把这串冰糖葫芦给你。”王百玄诱惑道。
    郭嘉看了两眼冰糖葫芦，扭过头往前走，“师父您吃吧。”
    见状，王百玄笑了，笑得很灿烂。
    “既然你不要，那为师便自己吃咯！”
    “您吃吧，师父。”
    郭嘉不回头，一直往前走。
    走在后面的王百玄忽然心里感叹一声，一口咬下一个冰糖葫芦。
    以郭嘉现在的心性，三年后放任他下山，王百玄心里也放心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郭嘉做出了选择，那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他自己把原本属于他的冰糖葫芦送出去的，没得吃是他自己的选择所造成。
    事实上他也可以接受王百玄递来的冰糖葫芦，不过当他接受的那一刻，他必须也要为此而承担相应的后果......
    ——
    重新回到道观，天色俨然已经不早，远处天际早已漂浮起一团火烧云，霞红中泛着点点幽紫，美不胜收。
    王百玄躺在小院的椅子上，双手枕在脑后，欣赏着烧红的天际。
    蛮族异动的消息，王百玄已经传达给了镇守使，其他的事情便不是他操心的了。
    回到道观，醉酒的玄姬还没醒，郭嘉把它放到床上，便开始去准备晚饭。
    小院里，王百玄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悠闲地躺在椅子上假寐。
    忽然，也不知王百玄是感受到了什么，他的眼皮颤抖了两下。
    识海深处。
    望着无名书上发生的变化，王百玄眼底按捺不住的惊喜。
    在篆刻着“郭嘉”二字的后面，浮现了两个新出现的字体。
    苍劲的笔锋，篆刻了一个让王百玄有些许意外的名字。
    大贤良师——张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