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轩端坐在椅子上,缓缓坐正了身子,看向裴一鸣:“只是什么?你但说无妨。莫要像那些话本里的角色一般畏畏缩缩。
如今我不仅尚在人世,而且身体硬朗得很,不管你说出什么,我都能承受得住。”
裴一鸣看着李明轩,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如实说道:“虚弥四大洲如今皆出现了魔界通道,情况危急万分。只是其他三洲的修士,全然没有我们苍游宗这般…… 团结一心、应对有方了。”
李明轩听闻此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他缓缓地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继而开口道:
“虚弥如今都快要陷入绝境了,那些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在这等危急时刻,竟然不想着齐心协力共同抵御外敌,难不成还想着内斗不成?
他们难道不知内斗在此时是毫无益处的,只会加速虚弥的覆灭。”
就在这时,道童轻步走进屋内,恭敬地行了一礼:“掌门,鱼家小姐求见。”
李明轩微微点头,说道:“看来鱼暮弦还是知晓大体局势的,快些让她进来吧。”
道童轻轻摇了摇头:“掌门,不是鱼暮弦。那女子只称自己是鱼家小姐,小子我见识浅薄,实在认不出来。”
李明轩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满是疑惑:“我与鱼家向来除了鱼暮弦之外并无其他交集啊?罢了,先请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位身着粉衣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先是对着屋内众人行了一礼,礼数周全,声音轻柔悦耳:“见过三位前辈。”
随后,她才缓缓摘下幕帘,看向李明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李宗主,在下鱼静怡,久仰大名。”
李明轩与清念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与疑惑,显然两人都不认识此女。李明轩心中的好奇更盛,不禁问道:“鱼小姐今日为何突然前来拜访?”
鱼静怡微微淡笑,神色平静:“自然是为了这天下苍生而来。我们鱼家世世代代占卜数千年,所追求的便是保下虚弥,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如今乱世已然兴起,还请李宗主能够舍生取义,为天下苍生谋一线生机。”
李明轩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倒并非是本座不顾及天下苍生,只是本座实在不知,凭我一人之力,又何以能够拯救苍生?”
鱼静怡轻轻摇了摇头:“非也,并非是要李宗主您独自承担,而是想向李宗主讨要一人。”
李明轩微微挑眉:“哦?”
鱼静怡的目光顺势看向清念,在苍游宗之中,唯有这么一位银发中年女长老,特征极为明显,倒也极易辨认:
“清念座下二弟子,君自怡。她虽身为女子,但身上却自带龙气,此前于龙洲之行更是有幸获得龙鳞一枚,如今已是半龙之躯。若能得到真龙龙鳞,鱼家便可借此算出那一线生机所在。”
清念听完,不禁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与不屑:“说了半天,就为了一个尚不可知的结果,便要我二弟子的性命?”
鱼静怡面露一丝疑惑,语气中带着些许质问:“怎么,清念长老难道是觉得,君自怡的一条性命比天下苍生的命运都还要重要吗?”
“简直是荒谬绝伦!” 清念猛地甩动衣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鱼静怡的鼻子,怒喝道,“此次龙洲之行你也参与其中,怎么,在龙洲抢夺龙鳞失败后,如今便开始使出这般腌臜手段了?
鱼家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后辈,这般无耻之尤!真龙虽说早已陨落,但也不至于世间仅存这一片龙鳞。君自怡首先是她自己,而后才是拥有龙鳞之人。
你在此处对我师徒进行道德绑架,实在是令人不齿!”
被清念这般毫不留情地指着鼻子大骂,鱼静怡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缓缓移开目光,看向别处,仍强自辩解道:
“想不到清念长老如此袒护弟子,竟然到了不顾苍生死活的地步。如今事态紧急,只能从权行事,君自怡身上的龙鳞乃是当下最易获得的。”
清念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放你娘的屁!你自己都说了鱼家数千年为虚弥占卜,这几千年间鱼家长盛不衰,难道就一直未能找到龙鳞吗?
若真是如此,那鱼家也太过无用了!小辈,趁我此刻还尚有一丝忍耐,赶紧滚出去!”
鱼暮弦人未到,声音已来:“清念前辈莫气,鱼家确实没用。清念前辈身子有恙,还是不要大动肝火。”
她几步走入院中:“家中小辈也确非诡计,实在是鱼家遍寻世间,未能找到真龙龙鳞,此前入龙洲,本便是为那龙鳞而去,只是这小辈无用。”
鱼暮弦叹了口气:“开坛需要青龙龙鳞,玄武龟甲,朱雀羽毛,白虎毛须。后面三件都齐了,就差龙鳞。”
见鱼暮弦来了,鱼静怡脸色更加难看,调整位置,不让自己视线中有鱼暮弦的身影。
听了鱼暮弦的话,清念的怒气消去不少:“当真找不到别的龙鳞了?”
鱼暮弦歪头,摊开手:“清念前辈,若是我鱼家找得到,如今也不会找上门来了。”
鱼静怡忽而嗤笑一声,冷冷看着鱼暮弦:“鱼暮弦,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放入月空蝉,鱼家早就拿到了龙鳞,又怎会落入君自怡手中。
你先救再杀,难道还想在清念这里讨好处吗?假惺惺给谁看?”
一时之间,院内之中沉默下来。
鱼暮弦磨了磨牙齿,看向鱼静怡,笑了笑:“很好。本姑娘为你辩解,救回你一条贱命,你居然反咬我一口?
懒得同你这种废物辩解,我此来不过告诉清念前辈,君自怡的龙鳞鱼家确实需要,但也不是必须。”
她垂眸欣赏着自己的指甲:“我算到了其他的转机,鱼静怡,还不快滚?”
鱼静怡如鲠在喉,指尖嵌入血肉里,死死盯着鱼暮弦,最终冷哼一声,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