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感慨,“您是个心大的,如此也好,纵使去到庄子上受些苦累也能想得开,待老爷消了气定会又把您接回来的。”
韦映雪:“什么庄子?受什么苦?”
婆子定睛望,见她满面疑惑,丝毫不像知情的。
连忙抽打了自己的嘴巴,“害,瞧老奴笨嘴笨舌的,说错了话,老奴是说,等老爷消气了,定会把您从柴房里放出去的。”
韦映雪狐疑地看着婆子,心里隐隐泛起不安。
婆子走后,她想来想去,突然噌地站起身。
不对,婆子方才那神态、那语调明明是怜悯她。
难道是老古板是打算把她送到庄子上?
她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要不然如何解释现在才刚入夏,就忽然要量冬衣了?分明是要准备行李把她给打包送出去。
可是,天都未亮,难道侯府那边已经来人,且谈判失败了?
韦映雪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她是知道的,一旦去庄子上,老古板定会着人日日盯着她,想逃回城就困难重重了。
且根据她以前看过的小说里描写的,被发到庄子上的主子,名义上是主子,待遇却比庄户人家都不如。
庄头定不会善待她的,下头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也会跟着欺负她,她模样娇俏,按小说套路,她还得被庄头的儿子觊觎美色,在古代这种地方,被人强都不敢声张,否则坏名声的还是自己。
她眼睛眯起,怨愤地想着,韦谦既如此不顾父女情分,那就别怪她另谋出路。
天色灰沉沉的,一大早外边就下着蒙蒙细雨。
快到中午时,雨势渐渐大了。
一个丫环过来送午饭,韦映雪趁其不备,拿起板凳将丫头砸晕了过去,迅速换上丫头的衣服,端着饭盒钻入雾蒙蒙的雨地里。
不一会儿,一个婆子惊慌地冲进上房里:“不好了姨娘,大姑娘打昏了连翘,还换了连翘的衣裳,人已经不见了!”
“什么!”刘氏惶然站起身,脸色煞白,“多久的事了?”
“连翘是午时一刻送的饭,奴婢发现连翘昏过去时已经午时过半了。”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老爷不是交代要看好柴房吗?你们几个如何当差的?”
“怪也怪今日下了雨,起先还是淅沥沥的小雨,看守的婆子守的好好儿的,这不是雨越下越大,婆子浑身直发冷,就说先回去换身衣服来,前后脚儿的功夫,大小姐就伤了连翘跑不见了。”
刘氏想到什么,心里一紧,忙问:“宋侯爷呢?可还在客房?”
“一大早老爷和大爷就让人把侯爷送回侯府去了!”
刘氏长长地舒了口气,接着又吩咐:“快,去把所有护院集合起来,出去找大姑娘。”
“是。”
“等等,叫他们找人时莫声张。”
刘氏吩咐完,还是觉得六神无主,正要差人给上衙去的韦谦捎口信,又一个婆子脚步趔趄地从外头冲进来,“姨娘!不好了,东二厢房里丢了个钱匣子!”
这话像在刘氏耳边炸开似的,她身体一晃,险些站不稳。
“天爷!”
东二厢房是放银子的钱库,平日里随时都落锁,有专门的婆子值守着,这不是老爷让送大小姐去庄子上,走之前总要置办些衣裳细软,刘氏今晨便让身边的婆子去支些银子。
刘氏颤着声儿道:“哪个匣子!”
“是您前两日带回来那个红木匣子。”
刘氏闭了闭眼,那匣子里装着她才从铺子里收账带回来的两千两银票和二十个银锞子。
她这些年当家当的妥帖,自然不是个糊涂不辨事的,蹙眉道:“明摆是大小姐顺走了。”
如此大事,想必是要报官了。
但事关大小姐,她却做不得主,还是得先问过老爷再说!
刘氏当机立断道:“张妈妈,你亲自往翰林院走一趟,见了老爷就说大小姐卷了府里的银子跑了,已派了人悄悄去寻,请老爷速速回来裁夺。”
一时间韦府的护院倾巢而出去找人,刘氏在韦府干着急等着,侯府这头却也乱了套。
韦映璇晌午处理完琐事,吃过午饭得了些空,便让照影递帖去王将军府,想亲自登门道谢。
她知晓上回王夫人是看在巧算子的面子上才出手相助,但于情于理她也该亲自登门表示谢意以示尊重。
不论王夫人得不得空见她,她都得递个拜帖表明谢意。
照影走后,她又吩咐栀茉,“阿忠昨日帮了咱们大忙,你一会儿从咱们库里……”
话音滞住。
一阵脚步声从廊下疯掠来,陈氏哗啦掀开竹帘子冲进了厢房。
她走的急,胡妈妈伞罩不住她,被雨淋湿了半个肩膀,脸也是湿的,进房一抹脸上的雨水,就叉着腰气势汹汹道:“映璇,拓儿受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韦映璇不紧不慢地掏出帕子擦脸,“婆母,有话慢说,您口水都喷到儿媳脸上了。”
“我能不急吗?”陈氏跺着脚道:“拓儿是被你爹和你兄长着人打伤的!浑身是伤送回来的!你给我说,这到底是为何!”
她刚吃了午饭,正要打两局叶子牌,胡妈妈从外头回来,不知打哪儿听得了消息,说宋拓今日是被人从外头抬回来的,陈氏急忙去斑斓院看个究竟。
这一看不得了,就看见宋拓浑身缠满了白色软布,由头至脚紧紧裹出一个人形,只留两只眼睛一张嘴在外。
露在外面的手和脚上都是青紫交错的伤痕,手腕上还有被捆缚的痕迹,一看就受伤不轻。
她问宋拓身边小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厮却是一问三不知,只知晓是晌午韦府那边来了人把侯爷抬回来的,送回来时便是浑身带伤的模样,送到了二门上,韦府的下人拍拍屁股便走了。
陈氏一听说和韦府相关,火冒三丈地找了来。
她愤怒地道:“你父兄若心里有气,当面呲哒我几句,我都不说二话,谁叫我不长记性,又被拓儿忽悠了,他说你与外男私通,我便信以为真,真的去叫你兄长来断官司。”
“可这事,左右不过是一场误会,事儿又未传出去毁你名声,你父兄怎至于如此对待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