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妈妈也到了卧梅轩。
二婶差了她过来侯府上传话,是来说赵安康的差事。
“这个孩子真不错,许大管家一眼就瞧上他了,瞧着就是个踏实的孩子,就把他安排在身边亲自带着了,他很虚心,每日天不亮就去端茶倒水,在院外候着听差。”
二婶儿如今的买卖都是从娘家带来的许大管事在打理。
许大管事是二婶的心腹,却不是二婶府上那位许管家,而是另一位胖胖的大管事,从前在许家就一直为二婶打理着产业,专司生意上的事儿。
“能得许大管家青睐,也是他的运气。”韦映璇不如何意外,赵安康踏实稳重,只要虚心做事,便很容易脱颖而出。
韩妈妈又交给她一份名册:“夫人知道您有把您嫁妆分出侯府的打算,说您用得上,她知晓您手里一时没有得用的自己人,就先物色了几个人过来给您办事儿。”
说起来是侄小姐从娘家带的嫁妆,可当初嫁到侯府时,韦老爷真没给多少。
能有如今的规模,都是侄小姐这些年打理得当,才翻了数番。
侯府老夫人也是当过侯府的家,不会不知道这些产业现在都慢慢做起来了。
侄小姐身为侯府主母,自然不好公然将自己的嫁妆产业从侯府完全挪出去,叫人发现了便是现成的把柄,她总得慢慢图谋,或巧立名目分走账上的钱,或低价转卖更名来个金蝉脱壳,总是要多费些神的。
做这些事手里没几个信任的管事却是万万不成的,安康虽然得用,也十分忠诚,年纪却太小了,资历不足,还未到顶上事儿的时候。
韦映璇笑着便接了名单,“谢谢二婶儿,我本想这几日忙完了主动张口跟二婶提的,没想到二婶提前想到了,都替我安排好人选。”
重生后经历的事越多,她越发感慨上一辈子自己错过了许多翻身的机会。
那时她因瘫痪在床,整日像个无用的废物,自己也颇觉得无颜面对娘家人,便很少主动与二婶联络,二叔却还是念着她未出阁时处来的情分,交代二婶每月都来瞧她一次。
若是那时候她主动些,二婶又岂会不助她脱离苦海。
到死前,当她知道所谓的同胞情谊都是假的,她真正的姐姐早没了,那是个外来灵魂时,方后悔的死不瞑目。
韩妈妈叹气,“您也是心大,便是如此,夫人都觉得不放心,怕宋拓联合着宋老夫人拿捏了您,您自己须长长心,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派人传话来,老爷若在忙,夫人总是有空的。”
“我知晓,韩妈妈放心,回去后也让二婶放心。”
她把名单收起来,顺嘴说起起宋拓的差事。
昨夜闹得动静响,栀茉她们都听说了,一大早就告诉了她。
韩妈妈倒先打问起老夫人:“老夫人知道了?听说她上回犯病口眼都歪斜了,这回怕是又打击不小。”
“宋拓定会瞒着,可惜我婆母先知道了,便不好说了,我婆母那个人行事莽撞,嘴上也不带个把门的,说不定老夫人很快就知晓了。”
能不能撑住,韦映璇说不好。
上辈子老夫人又活了十多年,她无从参考。
她只关心二叔,便问:“二叔做的可隐蔽?可会让宋拓察觉?”
没想到韩妈妈却一愣,摇头说:“据我所知,不是老爷。”
若是老爷,夫人又怎会不跟侄小姐说呢,此事连她都不知晓,定不是老爷夫人做的。
韦映璇吃了一惊,竟然不是二叔么?
前辈子宋拓的差事不久后就批下来了。
他那个性子是不愿意去外头打点的,差事批的慢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的上峰十分重视他,特意写信到吏部点名要他,吏部最后还是批了。
宋拓那个性格不适合与文人打交道,倒是很适合在糙汉扎堆的武将中,没过几年还又升了品级。
她还以为这次是二叔之故才让他丢了差事。
却竟然不是。
韦映璇心里一动,突然问韩妈妈:“工部尚书之女呢,二婶那日说叫人打听,可查到了?”
说起这个,韩妈妈一脸哭笑不得,“查是查到了,可这位大人家里纳了四房妾室,光千金便有七位,三位嫡女,四位庶女,都是二八年华,皆擅长琴艺,这可难住了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主要是,她未打听出尚书家里哪位女儿结了亲,兴许是议亲的步骤还未走完,所以尚书夫人暂时捂着未对外声张,总而言之,此事颇有些古怪。”
韦映璇若有所思,“若是定了亲,左右是捂不住的,总会传出风声。”
“对,您放心,夫人会一直盯着这些的,夫人她比您还好奇那位昭儿是谁呢?”
韩妈妈临走前问:“侯爷的差事,您可要让老爷推就一把?”
韦映璇笑了笑说:“好啊,若是二叔方便,助他领个闲差也可,便去工部下属的园林署如何?修葺皇家园林,也是个需要出力气的差事,他正好孔武有力,完全当得此差事,也符合他学武的身份。”
韩妈妈看着韦映璇,未在她眼里看见一丝情感。
不由得叹气:“真是造孽啊,好好的夫妻却成了如今这般。”
侄小姐是最单纯的人,当年嫁到侯府时是那样的纯真活泼,若不是彻底寒了心,怎会是如今这样?
韦映璇当韩妈妈起了恻隐之心,说道:“勋爵后代,无什么大本事,领个闲差还不够吗?难道要让朝廷多养无用之人?劳动二叔出面已是看在远哥儿的份上,毕竟他身为远哥儿的父亲,总不能赋闲在家,说出去会给哥儿丢人,可若给他权力太大,我却要发愁日后怎么脱身了,闲差便很好。”
韩妈妈点点头,来时和夫人一样担忧侄小姐,见了面听她如此镇定的说话,倒是才放下心。
“侄小姐,您自己主意正,老奴就不多说什么了,这就回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