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孟神医”的过往
作者:思念晚风   海岛之下的秘密最新章节     
    “唉,可我就偏偏不愿跟他们同流合污,非要彰显自己是那一股清流。”
    说着,孟庆堂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我仔仔细细的给老太太号了脉,实实在在的告诉了吴帝贤老太太的病情。吴帝贤马上怒斥了那群郎中,同时也把我奉为了座上宾。”
    “当时我心里那个得意啊,我就感觉除了自己,其他的那些郎中简直狗屁都不是。那些同行越瞪我,我就感觉越开心。”
    “后来,那群郎中们都走了,也到了该给老太太治病的时候了。”
    说到这儿,孟庆堂把脸扭向了谢婉婷。就像是找到了一个聆听者,倾听他的倾诉一样。
    “你光看出病来不行啊,你得给人家治好,那才算你的本事。”
    谢婉婷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这下我就有点儿心里没底了。因为我已经看出老太太的病灶起于经络,必须要用针灸之法加以疏通才行。”
    “而我当时对针灸的了解还不深,只懂得几种简单的针法,肯定是不足以应付当时的场面的。”
    “可那时候毕竟是年轻啊,我被吴帝贤他们一顿赞美之词的捧架,顿时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当场就给人家打了包票。”
    “于是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冲。仅仅施了三天针,那吴家老太太就死在了当场。”
    说到这儿,孟庆堂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虽说是“医者留不住该死的鬼”,但那毕竟是吴帝贤的亲娘啊。吴帝贤一怒之下,把我一顿毒打撵出了吴府,随后又派人把我的医馆给砸了个稀巴烂。”
    “从那以后,我也没法继续待在东城了,只好带着全家到了南城谋生。”
    “不过我已经很庆幸了,至少吴帝贤没动杀心,我们一家人还好好的。”
    “唉,后来因为这件事儿,我们在南城生活的也很艰难。毕竟当时把同行都得罪光了,我们在南城处处受排挤,处处受打压。”
    “来看病的人少了,我们的日子过的也比较拮据。不过也有一点好处,这正好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让我钻研针灸技法。”
    “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我用自己来做实验,复原了几种已经失传已久的上古针法。也正是用这些针法,我治好了我娘的顽疾。我自信,在针灸这方面,明宣城里没人能比得过我。”
    孟庆堂说着,那种自信的表情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谢婉婷听孟庆堂说到了针灸,她本有意打断他的话,针对针灸的话题再仔细的追问一下。
    可她又怕这样做会太过直白,反而会引起孟庆堂的戒心。所以她咽了咽口水,把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孟庆堂还在继续说着。
    “多年的隐忍啊,转机终于来了。几年后,老上位莫名其妙的就卧床不起了。小上位遍寻城中名医无果后,终于还是找到了我。”
    “我虽假意推脱,但我心里是想望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再回到曾经的生活状态啊。”
    “于是我还是进了明宣堂。当我稍一诊治,便发现老上位的病情有些古怪。他身体的各种迹象都表明,他是服用了过量的罂粟而产生的中毒反应。”
    “当时他的病情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只需要坚持服用汤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应该可以痊愈了。”
    “我虽然急于证明自己,但忠君爱国的道理我也是懂得的。我仔细的研究了老上位的病情,所开的方子也很谨慎。老上位在我的诊治下,原本已经开始慢慢的有了好转。”
    “可偏偏冤家路窄,这时吴帝贤却跳了出来百般阻挠。也不知道他是动了什么手脚,老上位的病情突然反复,甚至比以前更严重了。”
    “他把这些罪责全都扣在了我的头上,又用我给他母亲治病的往事,来说服小上位对我用刑。”
    “那时的小上位少不更事,听信了那吴帝贤的谗言,一番大刑伺候后,便把我关入了死牢。这一关,就是十几年啊……”
    说着,孟庆堂的眼角已经流下了几行老泪。
    “那你的家人……”谢婉婷没忍住,追问了一句。
    “我入狱后,吴帝贤就经常派人去我家里刁难我的妻儿。我那一家老小,已经再三忍让了。可没过多久,吴帝贤还是以连坐之罪将她们给满门抄斩了啊……”
    “都怪我啊,是我害了她们啊……当郎中,救得了别人,救不了自己啊……”
    孟庆堂,一个年逾七旬的老头,此时竟啜泣的像个孩子。
    谢婉婷一脸同情的看着不停啜泣的孟庆堂,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去安慰他。
    哭到伤心处,孟庆堂被呛到了气管,剧烈的咳嗽起来。
    谢婉婷赶忙起身,从一旁的炉灶上给他倒了一碗温水。
    “来,“孟神医”,喝口水压一压。”谢婉婷把水端到了孟庆堂的面前。
    孟庆堂接过水碗一饮而尽,终于止住了咳嗽。
    “啊,老朽有些话多了,谢姑娘别见怪啊。”说着,孟庆堂强挤出了一丝笑意,抬手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
    谢婉婷非常同情眼前的这个老头儿。他之所以会把吴霜父亲的恢复和自己撇清关系,可能也正是因为他曾经的这些悲惨的经历吧。
    “没想到您经历了这么多的不幸。不过,现在吴帝贤已经死了,您的家人泉下有知,想必也应该能瞑目了。”谢婉婷安慰道。
    “嗯,他是死了,那是他死有余辜。可我的家人有什么错?我那小女儿当时才十几岁,她又有什么错?”孟庆堂端着空碗,看着炉子里的火,自顾自的说道。
    “也罢,也罢。我这老头子也没几年好活了,用不了多久啊,我也就下去跟他们见面喽。”
    说着,孟庆堂艰难的起身,把手里的空碗放回了灶台边儿上。
    谢婉婷看着孟庆堂蹒跚的步伐,心里顿时起了怜悯之心。
    ““孟神医”,您也别那么消极。亡者已矣,可咱们生者还得好好活下去啊。”
    “呵呵呵……”孟庆堂笑着摇了摇头,又坐回到了炉子边上。
    谢婉婷沉思了一下,对孟庆堂说道:“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以后的日子里我来给您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