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浪最终还是没打电话。
    他和徐涛关系一般。
    两人虽然是表兄弟，但是因为大舅妈牛芳的关系，两人小时候没少打架，虽然现在也不会把小时候的摩擦当回事。
    但是两人也就是过年才会见次面。
    其他时候，基本不联系。
    对于徐涛的女朋友，投入别人的怀抱，他没有插手的理由，于是收回目光。
    不过一想到自己这几天，尽碰到这种事了。
    不由看了一眼旁边的聂倩。
    “你看什么？”聂倩见他脸色有些古怪。
    “没啥，没啥，抓紧吃吧，下午还要回去开会。”
    一群人吃完饭，刘浪和沈柳青告别，带着聂倩，潘根海返回武康。
    路上遇到一个集市。
    刘浪等人下来买水喝，聂倩瞥见一个摊位在卖毛线帽子，都是摊主手工针织的，做的很可爱。
    聂倩在那边驻足流连。
    刘浪走过去看了一眼：“你想买帽子？”
    “是啊，手工的，只要三十块一顶，很便宜呢，我买一个。”
    刘浪一眼看到摊位上一个绿色的帽子，他拿起来，塞到聂倩手里：“这顶就挺适合你的。”
    “真的吗？”
    聂倩拿起那顶绿色帽子，往自己头上一戴，对着摊位上的镜子照了照：“还真是呢，绿色的很衬皮肤，你眼光真好。”
    刘浪都无语了。
    直接扫码把钱付了：“那我送你了。”
    “这怎么好意思。我把钱还你。”
    “别还了，这么喜欢绿色帽子就戴着吧。”
    刘浪让聂倩赶紧上车。
    聂倩在车上和潘根海道：“老潘，这帽子好看吗？刘董送的。”
    “好看，好看。”潘根海：“在哪买的，我也给我媳妇送一顶。”
    刘浪在喝水，差点喷出来。
    赶紧拉住潘根海：“这可不兴乱送啊，一般人撑不起来。”
    潘根海：“那是，那是，我家黄脸婆，没小聂皮肤白。”
    “……”
    刘浪无fuck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回到管委会。
    刘浪开了个会，接下来重点就是筹资，购买铁牛汽车的股份，需要三亿五千万。
    建投这边刚刚投资了鲲鹏新能源。
    手头的流动资金还剩一个亿，刘浪便把任务分派出去，让办公室的人去找银行谈。
    下班后，聂倩回到家。
    家里空荡荡的，她心里有些难过，今天其实是她的农历生日，虽然她没有告诉周岩，但原本她希望周岩能记到的。
    但是周岩显然是忘记了。
    还是和往常一样加班。
    聂倩都习惯了，现在夫妻两个上班时间都很忙，儿子就交给父母带了。
    聂倩烧了碗鸡蛋面条。
    戴着刘浪送她的那顶绿色毛线帽，许了个愿，这农历生日过的太凄凉了，算起来只有刘浪送了一顶帽子，虽然也不是生日礼物。
    聂倩就当是了，给自己一个安慰。
    许完愿。
    吃完面条，她给儿子打了个视频电话。
    心情好了不少。
    把碗筷收拾收拾，聂倩就拿着文件包回房间处理，收购铁牛汽车是一件重大项目，聂倩在刘浪的培养下，各方面成长迅速，现在是这个项目的重要成员，负责很多事宜。
    啪嗒！
    房门被人打开。
    周岩一身酒气的走进来。
    他愣了一下：“你怎么没睡？”
    隔着五六米，聂倩都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精味混杂着一些奇怪的气味。
    聂倩皱了皱眉头，挥手在鼻子上扇了扇：“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你加班就是喝酒吗？”
    周岩道：“你也知道官场应酬难免的，县委办迎来送往，我不喝就得罪人。”
    聂倩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十点半了。
    “白书记也这么晚，我听刘浪说过，白书记很少加班的，而且从来不会超过九点，
    怎么你现在给他当秘书，就需要天天加班了。”
    周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很快便拔高声调：“聂倩，怎么刘浪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要是这么不信任我，我现在就给白书记打电话，你亲自问问她，我是不是加班。”
    看到周岩拿出电话来要拨打。聂倩赶紧拦住他。
    “你疯了，打这种电话给白书记，让白书记怎么看你。”
    “反正这破秘书当的也就那么回事，不当就不当了，天天吃苦受累，好处没多少，还得被你怀疑。”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帮你泡杯浓茶，你醒醒酒。”
    聂倩赶紧起身去外面泡茶。
    等聂倩走后。
    周岩松了口气，他知道聂倩的性格，什么反应都在他预料中，放下电话，看到书桌上还摊着聂倩刚才看的文件。
    周岩走过去，扫了一眼，忽然他眼睛缩了一下，低头看去。
    听到房间外的脚步声。
    周岩赶紧坐回到床上，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聂倩把一杯茶端进来，送到他手里。
    周岩喝了两口，就扯开领口：“好累，我先睡了。”
    说完，周岩整个人倒下去。
    “周岩，周岩，你洗一下啊。”
    聂倩喊了几声，见周岩没反应，过了一会鼾声响起，她无奈的摇摇头，帮周岩把皮鞋，裤子脱下来，然后拿被子盖住周岩。
    她本来还想再看一会文件，但周岩鼾声很大。
    聂倩心浮气躁，看不下去，就把文件收起来，起身去浴室里洗澡。
    过了一会，浴室里响起哗啦哗啦的水声。
    周岩睁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浴室，浴室是用磨砂玻璃割出来的，当初为了制造情调。
    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模模糊糊的人影。
    看着聂倩在洗澡。
    周岩悄悄从床上爬下来，打开聂倩的公文包，翻出刚才看到的文件，他拿起手机，连拍了十几张……
    刘浪在一个星期内约见了十多个银行的代表。
    现在正是地产大热的时候。
    雁归湖又有一个百亿级的地产项目准备动工。
    银行的资金十分短缺，住房贷款利率都飙到了6%，再加上大量资金囤积到了土地中。
    建投也是费了很大的劲。
    在短期内凑到了三个亿的授信额度。
    刘浪正准备和沈柳青推动收购的下一步。
    忽然潘根海走进来，脸色十分不好：“刘董，事情不对劲，铁牛st，从昨天开始，股价就开始异动，一直被人吃进大单。
    昨天和今天都连续涨停了。”
    刘浪抬起头：“铁牛st涨停？”
    “对，您快看看吧，现在还被封在涨停板上。”
    刘浪连忙打开股票软件，搜索铁牛st。
    看到上面的k线。
    刘浪的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铁牛st果然笔直鲜红的连续两个涨停，都是一开盘就被人吃进大单。
    铁牛st就是铁牛汽车，上市三年。
    曾经市值也飙到过一百多亿。
    但是随着这几年，销量断崖式下跌，投资客离场，再加上铁牛连续爆出资金断裂，欠供应商账款，银行抽贷等丑闻。
    导致股价崩溃。
    所以被冠上了st。
    去年底更是变成了*st，意即连续亏损三年以上，交易所对这支股票退市预警。
    这样的股票，基本就是废股了。
    投资客根本不会冒巨大的风险，去买入这样的股票，而铁牛*st的股价最低跌到一毛，几乎成为市场上股价最低的股票。
    几乎铁定要退市了。
    可这时候，却被人大单吃进。
    导致股价连续涨停。
    刘浪用屁股想也明白，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而对方大单买入，肯定是知道了内幕消息。
    刘浪拿起电话，拨打给沈柳青。
    电话通了。
    刘浪道：“师兄，你看到铁牛股价的异常波动了吗？”
    “什么股价波动？”沈柳青意外道。
    “你看看吧，铁牛连续涨停了。”
    沈柳青那边没说话了，过了半分钟，沈柳青的声音在电话里激动响起：“师弟，我真不知情，该死的，谁搞的鬼。”
    现在刘浪和天水市国资委那边谈妥交易。
    铁牛汽车是要退市私有化后，由武康建投收购。
    但现在股价异常飙升，给这次收购蒙上了阴影，这次交易是绝对保密的，大家都要签订保密协议。
    不能将消息泄露。
    现在肯定是消息漏出去，有人知道了铁牛汽车要被收购，所以大量吃进市场上的股票，从中牟利。
    铁牛要退市，就要将市场上的股票收购注销，现在股价上扬，意味着收购价格也要提升。
    无疑对交易双方都不利。
    难怪沈柳青如此激动，刘浪心情也很不好，在交易的最后关头横生枝节，他当然怀疑有内鬼，就是不知道是天水市那边还是建投这边。
    “师兄，你别激动，咱们先冷静下来，想想办法。”刘浪道：“如果股价继续飙涨，接下来很可能会出现哄抬效应，那就麻烦了。”
    股票市场，全是投机客。
    一点风吹草动，就可能引来大批资金鲨鱼。
    像闻到腥味一样蜂拥而来。
    市场上每年都能出现那种连续几十个涨停板的妖股。
    沈柳青深吸了一口气：“等会，我来找你。”
    两人约了个时间。
    刘浪挂掉电话，盯着电脑屏幕，现在铁牛的涨停板上还有十几万手的大买单压在那里，卖单也不少，但都是散客，几十手，几百手。
    毕竟铁牛一路从十块跌到一毛，多少投资客惨不忍睹。
    现在股票连续两个涨停，很多散客明明从七八块跌下来的，现在涨了一点就忍不住卖了。
    不过卖的还不够买单吃的，卖多少吃多少。
    涨停板封在那里，纹丝未动。
    刘浪看着潘根海，建投这边，收购案一直是他自己亲自推动，知道的人很少。
    “你把聂倩叫进来。”
    潘根海走出去，过了一会，聂倩也进来了。
    刘浪让她把门关上，点了一支烟，请潘根海和聂倩坐下来。
    “老潘，聂倩，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收购铁牛汽车的项目，我连张冠明，朱峰都没说过，就只有咱们三个知情。我不知道是谁泄露的，有可能是天水市那边，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自己。”
    刘浪的话让潘根海和聂倩脸色一变。
    “刘董，我可以发誓，绝对不是我泄露的，要是我泄露出去，我愿意负一切法律责任。”潘根海站起来，神色激动。
    聂倩脸色涨红，摇了摇头：“刘董，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我绝对没有和其他人说过收购案，就是周岩我都没说过。”
    刘浪双手往下压了压：“别激动，我不是怀疑你们的人品，但是事情发生了，肯定不会是巧合。
    也或者，你们是无意间被人看到的，想一想有没有这个可能，我只是在例行调查。”
    潘根海和聂倩对视一眼。
    他们低头想着。
    潘根海道：“我家老杨是一中老师，平时挺忙的，而且我在家文件都是锁在保险柜里，只有我知道密码。”
    聂倩手指头放在一起，绞了绞，手心发汗。
    她说道：“我是把文件拿回家处理过，但是我没给周岩看过。”
    刘浪看了她一眼。
    没给周岩看过。
    这就不像潘根海那么谨慎了。
    但是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周岩是聂倩的丈夫，难道聂倩没有防贼一样防着周岩，就能说她有问题。
    而且周岩还是他介绍给白筱蝶的秘书。
    双方算是一个阵营的。
    “没事，我就是问问，你们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是以后涉及保密的项目，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刘浪叮嘱了几句，就让两人出去了。
    聂倩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来，有些神思不属，她想起以前自己的拿单位的东西回家。
    周岩总是会时不时问两嘴。
    虽然她说的都是一些能说的，不能说的，她都没告诉周岩。
    但是一个屋檐下。
    她有时候放东西都挺大意的，有时候吃饭上厕所也扔在桌上，没有刻意收起来。如果周岩想看，那肯定是看得到的。
    只是她不敢去想。
    周岩是她丈夫，
    两人相识相爱这么多年，她自认为对周岩还是很了解的，周岩不可能做出泄密的事。
    而且他泄密了有什么好处，他是白筱蝶的秘书，刘浪又是白筱蝶的干将，破坏了项目，就是破坏白筱蝶的利益。
    对周岩没有任何好处。
    想到这。
    聂倩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周岩不会的，一定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