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仿佛回到没分开的那两年,坐在廊檐下风凉水快的地方玩笑打闹,刁钻精跟泼皮怪风尘仆仆的推开门。
精细鬼慢慢的起身,望着门口站着的两人三两步跑过去,抱住刁钻精喊了一声。
“大哥二哥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刁钻精用力的拍着精细鬼的肩膀,眼里有细碎的光。
泼皮怪对看过来的逢吉笑道,“出去摇铃吃了很多苦吧?”
逢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陈幺娘,摇摇头回道。
“没有吃多少苦,路上都是师兄跟师傅照顾我。”
刁钻精放开人朝逢吉笑了笑,“你叔叔见过你了没?”
“见过了,昨天还来吃了一顿饭,”逢吉略有拘束的回答话。
陈幺娘看逢吉有点紧张,把廊下的木桩递过去。
“大哥二哥有什么话坐下说,我去给你们倒水来润润嗓子。”
“小五姐我跟你一起去,”逢吉忙不迭的说道。
“好,”陈幺娘带着逢吉去堂屋倒水,临出来时笑问逢吉。
“你不自在吗逢吉?”
逢吉挠头不好意思的小声道,“陈大哥陈二哥太严肃了,跟我叔一样严肃,我看了有点以为我叔在跟前。”
“没事,他们就是平时吩咐人做事习惯了,如果总是嬉皮笑脸的对人,跟他们做事的人,就没人愿意听他们话,”陈幺娘温声解释刁钻精他们为什么严肃。
“我知道了小五姐,”逢吉端着水跟陈幺娘出去坐下。
随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他慢慢的融入了其中,有时候精细鬼说趣事的时候,还会跟着补充几句。
热闹的话语直说到幕色上来,凤池派人过来请几人去茶楼吃饭,话题才歇声住口,几人步履不快的到了船场茶楼二楼。
凤池要了包间坐等他们,兄妹进来分坐好还没打招呼,凤池就示意小二上菜。
“阿大辛苦了!”凤池对刁钻精说了一句。
“还行,都是老大给机会让我出去历练,不然再辛苦都长不了见识,”刁钻精一脸真诚感激的说道。
“都是自家兄弟说这话见外了,”凤池不在意的摆手,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目光看到坐在陈幺娘手边的逢吉问了一句。
“逢吉出门可习惯?如今回来了跟你师兄打算如何?是坐馆?还是继续出门摇铃?”
“出门感觉还行,一路上都有师傅师兄照顾我,至于回来的打算……”
逢吉脸上都是茫然的表情,看模样也不知道自己回来怎么办。
桌下的手在陈幺娘的手里都是汗,他不明白为什么小五姐不给他说了,还好他与师兄的兄长们接触不多,他们看不出他的迷惑。
“老大别说那么严肃的话题,本来吃饭是很开心的事情,结果大哥二哥不说话时板着脸,说话时又是硬邦邦的话,搞得小六逢吉拘束的恨不得钻地缝里躲着。”
“好不容易来茶楼都要端碗了,老大又像老师傅似的例行问一遍,你看给逢吉小六紧张的,约么他们师傅就跟老大似的说话,听了吃饭的胃口都没了,”陈幺娘毫不客气吐槽道。
凤池无奈的白了一眼陈幺娘道,“他们是男孩子都成人了,出门这么久,回来兄长关心两句问问,偏你怪话发牢骚了。”
“我错了老大,”陈幺娘笑着爽快的认错,手在桌下按住的逢吉手又道。
“不过老大说的是正经事,逢吉跟小六转眼都成年了,今儿摇铃回来,的确应该要考虑后面事了,我昨夜都替他们想了一遍。”
“他们回来的头一件事,就是说房媳妇要个娃。”
“第二件事明儿大哥走时,要带逢吉和小六一块走,这件事他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男子汉大丈夫必须先立业再成家,我是你们的五姐,这件事我做主了。”
刁钻精一脑袋泡的看幺娘,“我跑鱼胶活苦的很,他们兄弟跟我怎么行?这不是胡闹吗?再说你都没问过小六师傅的意见,万一他们师傅另有安排怎么办?”
“对呀小五,你要是担心小六他们没钱花,不如让他们跟我在仓库……”
“不行二哥,”陈幺娘强硬的打断了泼皮怪的话。
“你们仓库那里才几个子?你看看小六逢吉的样子,别人像他们这么大的人,孩子都会下水抢盐了,你再看看他们,还跟孩子似的如何是好?”
“就听我的安排了,他们明儿跟着大哥到处跑,等个一年半载鱼胶推遍了楚溪府,他们回来我给开个医馆。”
“然后我要凭着这份功劳去找凤淳,必须让他给俩人医馆题匾额,到时候就这匾额是知府大人亲手题的字,我看有谁还敢欺负他们兄弟。”
陈幺娘话落除了凤池外,其他几人顿时可耻的心动了,目光闪闪的盯着凤池看,意思老大这层关系铁的厉害,不用吃苦也能题匾额吧?都是自家的兄弟别吝啬。
“你到是会打算盘,阿大辛苦了大半年,在你这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分了一半的功劳去,”凤池好笑的责骂陈幺娘。
“谁让我们是兄妹嘛!互相拉扯帮忙才是正理,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亲自去跟你们师傅说清楚,”陈幺娘悄悄的松开了逢吉的手。
逢吉跟精细鬼对看一眼,又在师兄眨眼的目光里,老实的点头做应声虫。
刁钻精见事情定下了才笑道,“明天你们还能在家猴闹两天,我明天要去跟老大单独说鱼胶的情况,后天见贺大人再说一遍,大约么大后天才能带你们走。”
“你明儿先见了贺大人再说,你如今在他手下做事,不好越过他……”
“我不管在谁手下做事,我回来第一个要见的永远是老大,”刁钻精说的神色极为认真严肃。
凤池眼里闪过满意,抬手拍了拍刁钻精的臂膀。
“做事别那么刚直,凤淳那人小心眼当心些。”
“好的老大,你说的话我记心里了,”刁钻精说着附耳对凤池低语了一句话。
凤池肉眼可见的笑开怀了,回了一句。
“做的好阿大!”
陈幺娘敲了敲桌子表示厌烦,对门外的小二嚷道。
“饭菜怎么还没上来?糕点有没有?都端上来先垫垫肚子。”
“客官稍等马上就来,”小二得了催促急忙下楼端吃的送来。
不多时一桌吃的摆满,还上了几壶酒,陈幺娘精细鬼逢吉不喝酒,他们三个就是抱着菜大吃大喝。
刁钻精泼皮怪陪着凤池喝酒,大概有酒的催化作用,原本有些拘束的饭桌,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酒喝正热的时候包间来了不速之客,凤淳带着盐院的崔大人进来。
泼皮怪见到人颇为意外,起身抱手见礼道。
“草民见过贺大人崔大人。”
崔岷矜贵的点点头没说话,看了凤池一眼笑了笑,眸光掠过几人看到精细鬼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他转头淡淡的对凤淳说道,“我缺个书童伺候做事,贺大人可与我访着人了?”
“崔大人不介意……”
砰一声尖锐的碟碗碎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凤池的话。
“五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精细鬼跟逢吉急忙起身检查陈幺娘。
陈幺娘四平八稳的坐着任凭俩人检查,笑不达眼底的嘟囔。
“我没事的,我有事的时候,你们都来不及给我检查伤口,老大是吧?特别是我不管不顾的时候。”
“贺大人可是有幸见识过我的疯劲的,你如果想要更刺激些的,我不介意今儿当众给你送个夹肉饼,”陈幺娘说完冷笑的上下打量崔岷,又毫不避讳的看凤淳的腿间。
“你……”
凤淳脸色霎时变的黑沉的都要滴水了,带着一抹不自然的冷咧。
凤淳旁边的崔岷居高临下的看陈幺娘,在他眼里陈幺娘一介草民而已,出言无状都该是死人了,故而面无表情的没有一丝波澜。
陈幺娘嗤笑一声扭头看凤池柔声道。
“老大,我犯错了你会原谅我吗?”
“什么错?只要不是特别大的错,老大都可以原谅你,”凤池声不大的执起酒壶回答。
“放心特别小的错,过几日老大就知道了,忘了告诉老大一件事了,我身上抹了一种特殊的毒药,谁碰我,谁家就得连根拔起,”陈幺娘玩劣的指着凤淳猖狂嚣张的说笑。
“贺大人你们可要小心呦!我死不要紧,怕就怕带累你们日夜苦读的人,死了自己便宜别人太不划算了!”
凤淳眸光倏然变了,似乎有什么想明白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陈幺娘,咬牙切齿的蹦出话来。
“你……陈家主好计谋!好胆量!”
“彼此彼此贺大人,我早就说了,我这人有疯病惹不得,谁要眼瞎犯了我的忌讳,我下次会比这次还要绝。”
“我不好过大家都不要过了,反正我生来就是水鬼,死了也算是赚的,就怕你们可未必如意,白白给人做了嫁衣一场空,”陈幺娘无所谓的耸了肩。
包间里一时陷入无声,刁钻精兄弟的目光同时看向凤池兄弟,眼里都是冷硬的不管不顾的姿态。
“小五过了,发病也该分场合的,没得阿大他们也跟着闹,”凤池放下酒壶递了一杯酒给陈幺娘。
“是吗,那我向贺大人崔大人赔罪了?”
陈幺娘哈哈笑的接过酒杯,对凤淳举了举一仰而尽,空杯倒吊给二人晃了晃,突然使劲的把酒杯仍在地上碎成瓷片,她指着精细鬼冷声对崔岷凤淳道。
“记住了,他是我的,谁也不能让他做书童,崔大人如果喜欢这模样的人,我不介意把凤淳洗干净了给你,反正凤淳我也用过了不过如此,你又何必放着正主不要找三分像的人?”
“如果你不满意,我也可以……”
陈幺娘吊儿郎当的起身,走到凤池身后趴他肩膀上,抬手绕到凤池的下颚处摸上去,手指由上到下刮了两下笑问道。
“崔大人看我老大模样如何……”
“放肆!”两道声音同时厉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