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真是小子就好了!我便可以早早的把她带身边做事,我身边缺她这样跑腿的,”凤池有些遗憾的说道。
宣娇上前给凤池整理衣服,声音很低的说了一句。
“十三公子凤沅来了,落脚在八方茶楼化名江十三,他身边似乎跟了一个老人,还是国公爷早些年用的人,公子有什么打算吗?”
“跟的谁?”凤池撑开的手一顿凝眉问。
“下人没看清,他们都是这边用出来的人,没见过国公爷身边的老人,要不我亲自前去辨认一番?”宣娇征求意见。
凤池摇头笑的讽刺,“明天安排我回京去,他们大概是来找我的,十三弟既然来了,就好好的让他沉溺在温柔乡里,他不是一直做梦都想要吗,索性给他了!”
“可是十三公子不像大公子,他多以狠辣残暴出名,阿英落他手上我担心……若是他再听见公子成亲了,公子岂不是很危险?”宣娇脸上多了些迟疑担心。
“来的容易回去可就由不得他,十三弟身子打小就不好,这些年更是损了许多精气,如今更是一来便沉溺进温柔乡里,回去染些风寒不治之症也是有的。”
“我们唐家什么都不多,就是儿郎多的是,没了一个两个不打紧,更何况还没个名声狼藉的人,国公爷抽不出精力管,”凤池接过湿手毛巾擦手,嘴里的话好似吃饭喝水般轻飘飘的。
“那我们现在动手会不会太早了些?我怕打乱了公子的计划?”宣娇眼里闪过赞同又犹豫了片刻。
“唐国公现在焦头烂额的厉害,就是知道我做的又能如何?告诉你个高兴的事,长姐诞下麟儿那日,被破例封为婕妤了,皇上已经很不耐唐家了呢!”
“我回去为圣上献上一份礼,相信十三弟会死的其所,”凤池嘴角上扬笑的神秘莫测。
“公子要把这一两年赚的钱都献给皇上?不留点给咱们的小皇子吗?”宣娇脸上都是不解的惊讶。
“我与长姐是小可怜,需要皇上的庇护,而且皇子太小了需要成长,母亲也该拥有她迟了很多年的身份,我想崔家在这件事上,定是会很愿意出头帮忙的。”
“我们姐弟该全身心的经过皇上照拂,我不能让长姐一个人承受痛苦了,”凤池说完低头看自己绯红的衣裳,眼里闪过决绝和憎恶。
“公子不可……”宣娇眼底都是惊恐不赞同。眸底深处渐渐蓄满了泪。
“不如此唐家崔家不足以倒,我生来便是为他们走一遭,他们若是安然无恙,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凤池重新整理起衣袖神情尤为冷漠。
宣娇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泪雨滂沱的蹲下拼命憋闷着呼吸。
“阿娇不必为我难过,只需为我寻好药来便可,我晓得自己迟早要走这一步,如今看来这好皮相,亦是有它的可取之处,”凤池说完闲庭信步的走了出去。
宣娇没了往日的英气明艳,她浑身瘫软无力的坐在地上,张大嘴巴大口的呼吸着,灼热的眼泪随着她呼吸,滑落的像断线的珍珠纷纷碎成粉末。
“小五走了,”凤池找到陈幺娘时,她正跟小二头挨着头吃早饭,两人蹲着像饿死鬼抢食,吃嘴里的馒头几乎都不嚼的。
“来了,”陈幺娘把没吃完的半个馒头揣怀里,擦了擦嘴到了凤池身边。
“你……怎么跟他蹲一起吃饭了?”凤池不解。
“哦,我跟他一起吃饭是免费的饭,老大进一趟芙蓉楼花费不菲,你花钱都是为了挣钱,我花钱又不挣钱,正好吃点他们端回干净的剩馒头,”陈幺娘表示我在占便宜。
凤池……
“我管不起你吃喝吗?”
“管的起呀!不是有句话说了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再说了这都是干净免费的,为什么还要当冤大头白花钱?浪费是可耻的,”陈幺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凤池看她混不吝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黑暗的世界里,有一丝温暖的光洒下来,不自觉的笑问了一句;
“我要离开楚溪郡一段时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陈幺娘闻言挠挠头,“我怕我阿娘担心。”
凤池听了没说话,带陈幺娘离开了芙蓉楼回到隆兴寨,交代了些简单的事情。
“老二我要离开一段时日,小五这段时间待寨子里也可以,待船上也可以,至于盐船上的事,你一切听五当家的安排,明白了我的意思吗?”
“明白了老大,那个你要去那……”
陈幺娘伸手拉了一下泼皮怪,“老大吩咐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多余的话不要问出口。”
凤池看陈幺娘正经样笑道,“小五说的没什么错,我的行程老二最好别多嘴问,尤其是现在这段时间。”
泼皮怪神色严肃起来,“我明白了老大。”
“行了我回船场交代两句,老二你可要帮我守好寨子,”凤池说完吩咐人送他回船场。
泼皮怪跟陈幺娘把人送上船,转身回寨子里挥退寨众。
“小五你不打算告诉我什么吗?”泼皮怪盯着陈幺娘看。
“什么?”陈幺娘迷惑。
“老大到底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你不是说我们要以老大马首是瞻吗?可是你看着对老大很防备?”泼皮怪有些怀疑的质问道。
陈幺娘张了几次口最后无奈道,“二哥难道没发现好大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泼皮怪听了狐疑。
“老大最近见的都是什么人?断头湾加入了三波陌生的帮派,二哥知道吗?还有东城门码头街,来了很多非富即贵的客商,二哥难道没有仔细观察过?”陈幺娘反问道。
泼皮怪面色一怔,“我最近一直在忙祭船的事,无暇分心寨子以外的事……”
“那三哥没向你汇报过?”陈幺娘又问。
“老三应该也没注意到,断头湾什么时候出现的新帮派?你怎么知道的?”泼皮怪严肃道。
“我有眼睛会看呀!二哥不要一心就顾着看寨子,很多事情可以分点给寨里有能力的人做,你现在怎么也是名义的管事人,应该把眼睛看在全寨子上。”
“还有,二哥知道百花寨死了大少爷吗?就在祭船那天早晨死的,他怎么死的?何人所为?”这次换陈幺娘严肃问泼皮怪。
泼皮怪吃惊自己听到的话,“百花寨的大少爷死了?他不是……不是去念书了吗?”
陈幺娘背手心里叹了一口气,声音惆怅的说道。
“百花寨的大少爷死于祭船那日五更末,动手之人是百花寨大小姐所为,也就是手足相残,不知什么原因,百花寨没有对外宣扬,你做为百花寨的副寨管事,竟然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知道?”
“二哥你的心思到底在干什么?听凤池话确实很重要,但是外界的事不重要了吗?八方茶楼的东家有许多人怜惜,我想其中应该不缺你一个吧?更何况她也不是个需要怜惜的女子。”
泼皮怪顿时脸色涨红起来,“小五你别误会,我去八方茶楼也是老大安排的,绝没有……”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的事,二哥要多些敏感,别很多事都发生了,二哥最后还不知原因,”陈幺娘语气很沉重的告诫泼皮怪。
泼皮怪耷拉着脑袋,“我知道了小五。”
“二哥我去船上了,寨里有需要我帮忙的让人送信给我,”陈幺娘眸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泼皮怪,最终叹了一口气走了。
她心里明白问题不在泼皮怪身上,是凤池故意把泼皮怪的精力心思,都转去了八方茶楼。
……
“小五?”鱼波精正要下水游走,没想到一抬眼看陈幺娘走过来,激动的喊了一声。
“三哥要出去吗?”陈幺娘小跑着来到跟前笑问。
“不是非要出去不可,”鱼波精说完左右看了一下耳语道。
“我昨儿看到阿兄了,他带了一个眼生的小伙过来,送了一大缸糖水果,说天热了让我们暑热吃了消暑,还要我告诉你家里一切安好,你在船上别惦念。”
陈幺娘手在船杆上摩挲了半天,“知道了三哥,对了三哥,老大要离开一段时间,我这段时间都要在船上待着,你有事也可以让我去做。”
鱼波精把手上的鱼泡袋拿了,“老大要离开了你不回去看看干娘吗?”
“不回去了,”陈幺娘扯嘴笑了笑摇头。
“放心我会给你断尾巴……”
“三哥断不掉的,老大虽然是离开了,老大的红颜知己可没有离开,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船上吧!”
“这段时间没事做,我得学点新东西打发时间了,三哥要忙去忙吧!我找寿喜哥玩会石子去,”陈幺娘无聊的挥手上船去船尾找人。
鱼波精回头看了一眼一猛子扎水里,朝深处渐渐的游远没影了。
……
野牛村;
“锄头你妹妹还没有消息来吗?”罗母蹲在地里压低声音问女婿。
“没有,我昨儿去送东西的时候,碰见小鱼说船上忙的特别厉害,幺娘要想下船一趟难!要不然我现在再去一趟?”
锄头看远处门口坐着掰苗的继母,心里不得劲的想着,他要去找幺娘回来见见好了。
“姐夫算了吧!花婶子要知道你去找幺娘妹妹会生气的,她说幺娘妹妹不忙了,自然会回来的,眼下她养好身体最重要。”
“葛大叔也说了,花婶子这个年纪怀上娃不容易!”冬生开口劝锄头别去找人,他看得出来,花婶子不愿家里人找幺娘妹妹。
陈锄头刨地坑干了许久活才道,“我们把野牛村甜苗栽完就回去,家里也该增加两口锅一起熬鱼,我看马家那边,都是三口锅一起烧的。”
“他们马家就是贪心,恨不得一口吃个大胖子才好,”罗母满脸不悦的对地上踢了一下。
“好不容易有一份挣钱的活,他们可不闭眼死熬鱼的,”冬生手快的一边插苗一边吐槽。
陈锄头听了笑,心里觉得如果他是马家人,有了一份挣钱的活,他也得死命的熬鱼,钱只有挣到手里才是自己的。
上午半天栽完苗浇上水,中午陈锄头去村里给了税赋,下午家里收拾干净,赶着很慢的马车回了饮马寨。
途中路过乌溪河,花氏坐在窗边出神的看河面,她不顾刚怀上的身子跟过来,就是抱着侥幸的心态,万一幺娘在河面坐船被她看见了呢?
他们都不知道她女儿在做什么,她自己心里很明白,锄头送东西回来说幺娘平平安安的,她空落落的心瞬间落地上了,看不见人就看不见人吧!至少人是好好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