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丽连忙去了孙秀红屋里，在她柜子里找了换洗的衣物出来。
    可换衣服得在屋里换吧！
    这么脏，还得洗洗。
    文丽把衣物放在孙秀红的床上，再去了厨房，给孙秀红打热水。
    院子里，孙秀红喝过一杯热水后，清醒了过来，嘴里弱弱地出声：“饿，我饿。”
    魏光辉忙说：“快去给你妈盛碗饭来。”
    现在正好是晚饭时候。
    不过他们都吃完了，只剩下大牛还在吃。
    魏明去厨房的时候，揭开锅盖一看，锅里没饭了。
    他看着文丽在打热水，忙说：“快给妈煮点粥。”
    文丽不耐道：“一下这一下那的，到底让我干哪样？”
    她不光是气魏明对她的态度不好，更是气孙秀红这番模样，肯定没在金南市讨到半点好处来。
    如果讨到了好处，又怎么会混成个乞丐回来。
    魏明过来端了文丽手上的搪瓷盆：“我把热水拿出去，你赶紧给我妈煮粥，要煮快些。”
    文丽白天上了工，今天又来了月事，身上正犯懒劲，这会儿让她煮粥，她是一百个不情愿。
    可再不情愿也得煮。
    连忙又把柴火给生了起来，在锅里下了点米，放了点水，开始熬煮。
    院子里，孙秀红一直喊着饿。
    魏光辉看着魏明：“粥太慢了，现在屋里还有什么吃的没有？”
    魏明搁下水盆，屋里屋外厨房都找了一圈，回到父母身边来：“爸，除了猪食，什么吃的都没有。”
    猪食就在院子的另个灶煮着，孙秀红指着猪食，有气无力：“先给我吃点猪食，我快要饿死了。”
    魏明忙说：“妈，猪食怎么能吃呢？里边不干净。”
    孙秀红就一直指着：“要吃，我要吃。”
    魏光辉看着老婆子这模样：“我看你妈快不行了，要不就先盛点猪食来先给她垫点肚子。反正大饥荒那会，猪食我们也是吃过的。”
    魏明点头：“行，再不干净，煮开了也就干净了。”
    他去厨房拿碗。
    文丽问他：“拿碗干嘛？这里粥还没好。”
    魏明：“先给我妈吃点猪食。”
    文丽看着魏明，一脸不可思议：“你给你妈吃猪食？”
    魏明走了出去：“不吃没办法，我妈快要饿死了。”
    文丽看着魏明的背影，想了想，又笑了：“这样的恶婆婆，活该吃猪食。”
    那猪食里的野菜叶子都是没洗的，里边还有些他们吃过的菜渣子。
    魏明盛了半碗猪食来。
    魏光辉端着碗，把猪食一勺一勺地喂到孙秀红嘴里。
    这么难吃的猪食，孙秀红一口接着一口，很快就吃完了。
    一副很好吃的样子。
    文丽出来看了一眼，觉得心里格外爽。
    孙秀红吃过一碗猪食后，总算是缓过劲来。
    魏光辉拿热水帮她擦了脸，擦了手，再扶她进屋里去换衣服。
    粥好后，孙秀红又喝了一碗热粥，精神又好了点，说话时的声音也大了些。
    文丽蹲在旁边问：“妈，你去金南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你的钱和衣服呢？难道赫泽都不给你点钱，让你好好回家？”
    魏明也很想知道这些，但又看不惯文丽：“你一次问这么多干嘛？我妈回答得过来吗？”
    文丽瞪了魏明一眼。
    这俩口子现在是谁都看谁不顺眼。
    孙秀红慢慢地说了起来：“唉，别提了。我去金南市，本来是想搅和周知桐的表彰大会，在旅馆我听说军区营长的工资有三百多，我就在表彰大会上找赫泽理论。凭什么他三百的工资，只给我十五块钱。”
    文丽一听惊大了嘴巴：“天啦！赫泽一个月的工资有三百块，他竟然把这事瞒着我们，只给我们十五块钱。他这个儿子当得也太不像样了吧！”
    魏光辉开了口：“本来就不是亲生儿子，以前也没有好好待他，他现在都不认我们了，能给我们十五块钱一个月，算是有良心了。”
    “呸！”孙秀红略显虚弱地啐了一口，
    “他有什么良心？不管怎么样，他喊了我二十多年的妈。我当初把他抱来，就是要让他给我赚钱的。他的工资按说就该都交给我来保管。”
    魏光辉：“你也别说得太那个什么了，你以前那样待他，他怎么可能会把工资都交给你保管？”
    文丽不想听这个：“先别说这个，妈，你倒是说说，后来怎么搞的？你怎么成这副样子回的家？”
    孙秀红突然脸一沉，眼睛红了，捶着自己的大腿哭喊了起来：“该死的周知桐，不教的魏赫泽，他们在表彰大会上不承认我这个妈，还说我这不好那不好，还把当时拐卖周知桐和两个孩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嗐！”魏光辉也是一拍大腿，“我就跟你说过别去，去了讨不得好，你非得去讨人家嫌。”
    孙秀红瞪着魏光辉：“是周知桐和魏赫泽讨嫌。最讨嫌就是周知桐，你们是不知道，她得了一万七千块的奖金，竟然全部都不要，都捐给了别人。”
    “什么？”魏明一听这话站起身，“周知桐得了一万七千块的奖金？”
    文丽也被吓到了，忙问：“妈，周知桐怎么得了一万七千块的奖金？”
    孙秀红：“金南市发生了矿难，她在矿难的地方救了四十个人出来。军区和金南市政府，还有矿产公司，都给了她奖金，加起来足足一万七千块，她竟然全部不要。”
    文丽也要哭了：“周知桐是不是傻了？”
    魏明拉着她妈仔细问：“一万七千块，她已经给别人了吗？给谁了？”
    孙秀红：“给矿难上遇难的家属，还有伤残的人。上午表彰会，下午钱就送过去了。我说她真的是蠢，怎么能这么蠢？”
    魏明捶了下自己胸口：“一万七千块，我们这辈子都赚不到。她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魏光辉：“她又不是头一回把钱给别人。年前她高考得省状元，不就有几千块奖金，愣是一分钱都不给我们。”
    文丽骂道：“周知桐真不是个人，对我们魏家，一丁点贡献都没有。”
    魏明眼圈红了，他指着文丽骂：“当初如果你对知桐好一点，知桐会对我们魏家没有贡献吗？说起来都是你的错。”
    文丽一听就不爽快了：“你怎么说话的？是我一个人对周知桐不好吗？”
    她指着孙秀红，“是妈先对周知桐不好的。”
    魏明气道：“都是你和妈，是你们才让我们失去这一大笔钱的。”
    文丽气不过，一拳朝魏明捶去。
    魏明本就不甘心痛失巨款，再加上一直看文丽不顺眼，就还手打了过去。
    这下可好，夫妻俩干上架，魏光辉怎么扯都扯不开，最后自己还被儿媳妇给挠了一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