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的水很快被地底吸收，土洞上方的她们才得以喘息。
    但氧气过不了多久就会耗尽，姬豪尔大口呼吸道：“戚炀......你去，尝试下......能不能从裂缝中钻出去......”
    戚炀点头，一抹蓝色消失在洞内。
    “噗嗤——”姜枫也不知为何笑了出来。
    其实洞内的场景很恐怖，四周都在不断掉落土块石块，不远处还有面目狰狞的丧尸挤住洞口。
    味道更是一言难尽，血腥味、石油味、土腥味......
    唯一好点的是烟雾暂时消失了。
    但姜枫就是想笑，她仰起头像一条快渴死的鱼。
    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她大口喘着气说：“为什么战争前，我们，我和我的姑姑，姜明华，没想过要联手夺回姜家？
    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一步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像彼此的人是我们？
    我甚至没想过，在姜家遭逢大难的那日后，她会着手将姜家再推上一个台阶。
    我从未想过寻求她的帮助，就像今天前，她也从未想过我能成大器。
    我们明明是应该是除了直系亲属外，最亲近的人，就应该像戚炀姐和舒然姐那样！
    可是为什么，姜家为什么能让所有优秀的女性蒙尘，能斩断所有女性的康庄大道？
    最可笑的是，等我们快要分开的这天，才知道对方的优秀，可我们甚至没机会多说上一句话！”
    姜枫想起去鬼市路上，与姜明华一家擦肩而过。
    当时她心中想的是什么呢？
    她对那个唯一跟她有血缘的女人，只有满满恨意。
    哪怕姜明华某种意义上也是姜家受害者，跟她一样需要偷学才能成才，甚至成才后也不能外露。
    但她依旧恨她。
    恨姜明华是爹的妹妹，恨姜明华的存在提醒她，自己身上永远都有娘爹的血脉。
    那时候的姜明华很沧桑，带着三个孩子，身边是颐指气使的男夫。
    身后跟着男夫的娘爹和一个仆役。
    姜明华自己呢？看起来就像个失去生命的木偶。
    这个样子的她，令当时的姜枫升起一股没由来的羞耻感。
    姜枫脑中闪过一丝杀意，毕竟几分钟前，她才用赶尸蠹杀掉一个茶歇的男仆。
    不过那时的她，无论是力量还是心态都不够强大，只能在心中阴暗幻想一下。
    “好在我那时候没有出手，否则今天，就没有姑姑来帮我了......”
    姜枫语气低落，不知她在想什么。
    或许是对当时那些幼稚的心态有一丝愧疚。
    说到底，她和姑姑都是姜家的可怜女儿，她们是不同时段的彼此。
    觉得那样的姜明华丢脸，大概也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丢脸吧。
    姜枫说：“如果那晚不是遇到姬娘子，就算火烧李家又如何？凭我那时的心境，最多只能走到那一步。
    后面该报公自首报公自首，娘爹哭两声，我还得跪下赔罪。
    姑姑她，只是没机会遇到另一个‘姬豪尔’，我没资格看不起她。
    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懂，没有上去跟她好好告别。
    我那时就是害怕，我不想面对姜家的所有人。
    我看到她的那一刻，好像看到多年后的自己。
    其实，我们俩才是姜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姬娘子，等我们安顿下来，想办法把姑姑接出来好吗？”
    “好，只要她能舍下男夫和男儿。”
    姜枫泪水涟涟的眼眸忽然抬起：“难怪她能凭一己之力送姜家再上一个台阶！”
    她连滚带爬地跑到那群丧尸跟前寻了一圈，才回头对众人说道：“我姑姑她，一定是把男夫和男儿献祭了！”
    她想起跟姜明华对剑时，姜明华说：「我总要为自己和女儿谋个出路」。
    姜明华从头到尾没提到家中男人！
    光凭赶尸蠹运送尸体，顶多只能保住姜家从前的一点地位。
    若是她想到了别的法子......
    若是那个法子能够为公家带来价值，且不需要人尽皆知......
    若是把法子交上去前，需要几个人来验证可行性......
    姜枫的眼中慢慢汇聚了无数星光，她几乎可以肯定，她的姑姑，姜明华，才是想出「丧尸计划」的幕后之人！
    为表对公家的“忠心”，她亲手用男夫和两个男儿做了“演示”！
    姜枫望着“丧尸墙”释怀笑了：“姑姑，谢谢你，我一定会带她们逃出去。”
    她迅速调整情绪，回头问姥姑，“女妭族还有精力挖地道吗？”
    姥姑短暂发愣，很快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立马召集所有族人：
    “凛牙利齿，你们分别带人往两边挖出不同地道，离原洞口越远越好。”
    她们才不要坐以待毙或是等待被动救援，既然确定对方有自己人，就无需顾虑太多。
    姥姑又对两个同盟说：“你们跟着凛牙去地面，我们从另一边地道出去拖延时间。”
    “姥姑，你放心，我们不会扔下你们。”
    姥姑把手覆在姬豪尔和姜枫手上，闭眼晃动头颅：“不必担心，我们会活着等你们回来。”
    备用水库内，戚砚老老实实跟在吕娥姁身后。
    谁都不知道，他已经在混乱中，被姜明华控制的丧尸传染了赶尸蠹。
    从今往后，只要定期喂一颗药，他就会一直在姜明华的控制下。
    此时他正驮着姜明华和吕娥姁往上游。
    孟程朱早就被地面待命的司队救走，他才不会管同事。
    司队们所待命的地方，是一个类似高原牧场的地方。
    而备用水库，就是牠们在板块重新组合后，私藏的淡水湖。
    碧绿碧绿的湖水，比姜枫那块翡翠无事牌还清透。
    四周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上方是一片片柔纱般的云层。
    虫鸟鸣啼间，只觉含氧量高到想躺在草地上睡一觉。
    空气中有湿漉漉的泥土味道，还有露水和枯木混合的味道。
    曾经，这里还被誉为“蓝色粮仓”。
    最终，只是权贵们的「特供粮仓」罢了。
    而这样的地方，还有上千个。
    当海水凭空蒸发的那天，牠们宁愿眼睁睁看着饿殍遍地，各种天灾接踵而至，也不愿开放私人水库。
    一定会有既得利益者找出一堆理由反驳，这种行为会带来许多风险之类。
    例如民众懒惰，让她们出门会抱怨；穷人不懂感恩；不要觊觎别人的东西......
    所以，它们难道不是自然资源吗？凭什么为一人或一小撮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