钪钪钪——
扳手铁锤的敲击声,跟潺潺流水交相呼应。
众人脱掉繁杂的改良长衫,婋莺给她们每人画了一件宽松的背心。
没有bar带来的轻松感,令她们的动作更自如流畅。
六七度的天气,除了负伤严重的周绪正在一旁的睡袋里休养打针,其余人都各有事做。
婧媪戴着白手套在修车,她想看看屏显能不能修好,毕竟这对于她们的藏匿非常重要——
至少能让她们睡个安稳觉。
好在发动机抗住了司队的炮轰,也多亏舒然舒空,将它藏在最中心的位置。
大概她们也想到会有这一天。
不远处,娄娇显出原形,用庞大的身躯堵住水流,任由姜枫在湍急水流中抓鱼。
姚威在片鱼,她的手艺比某些大师好太多,毕竟她从前的职业性质摆在那儿。
婋莺在一旁守着锅,并专心画画。
她说这里的景色很美,从前当相国千金时都没见过。
戚炀坐在车顶凹陷处摇晃双腿,不时询问:“怎样,能修吗?需要帮忙吗?”
婧媪单膝跪地,擦去眼里的汗水道:“车身大面积损坏,好在三大件(发动机、变速箱、底盘)没事,修修还能用,只是——”
“有什么就直说,女人间不讲虚的。”姬豪尔抱着柴火从远处走来。
婧媪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现在人多了,我想不如趁这次大修,将车身扩大。
损坏的钢板可以复原,只是要增加面积,怕是不够用。我还想在上面增加机枪和火炮装置。
最好能有反坦克导弹,能够保证我们的攻击力和破坏力。
不过这样一来,车身一定很重。那我们就需要履带和重型轮胎。
最好能多几个备胎,汽油也是,还有床具等生活用具,都需要增加......”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所有人都停下手中活计,张大嘴巴望着她。
“是不是很难做到?”婧媪问。
姬豪尔反问:“这些东西在哪里能获得。”
婧媪想了一会儿:“我没记错的话,精神病院的地下室有我曾经制作「裂变长矛」的工具。
还有那扇大门,牠们很舍得下血本,特种钢都用上了,用来做车身改造最好。
还有我病房的那面玻璃,用来做窗户,应该就很难再坏掉。不过怎么搬运?”
姬豪尔把柴火放到火堆边,起身喊道:“戚炀,做事了,走吧。”
“好嘞。”
虽然戚炀没有实体,依旧跳了下来跟在姬豪尔身后。
走了两步又问:“我为什么要听你指挥啊?!”
......
从前一尘不染的精神病院,如今只剩下荒芜。
主楼前的消蠹池里,满满都是泥土和墙灰。
有秃鹫和一些食肉野生动物在抢夺食物。
看到有人过来,它们立马四散奔逃,藏到一些残垣后探头探脑。
等天亮时,这里只剩下没什么用的土砖瓦块。
尸体基本被吃光,那些高科技材料也凭空消失。
这让第二日才赶过来的联邦司队大为愤怒。
这是在挑战新大陆的底线。
“谁让牠们不在第一时间赶过去。”手机开了扩音,放在一旁的露营桌上。
那边的舒然实话实说:“你们给了一次警告,牠们也不敢随意踏入范围,担心还有第三次爆炸。
现在事情闹得太大,我们是专门来通知你们,你们上了蓝星通缉令,以后预备怎么走?”
戚炀开口:“哼哼,然然,别怪姑姑狠心,可不敢把行进路线告诉你们。”
舒然反倒轻笑一声:“还算有点反侦察意识,是的,除了你们自己,谁都不要告诉。”
舒空接话:“要是有人要脱离队伍,那就只有一个‘死’字。”
姬豪尔满不在乎:“我不在意这些,无人能阻挡我的步伐。”
舒然道:“是人就有私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使是你要脱离大部队,我们也会劝她们杀了你。
你们再强,也经不起多次的波折。还是要潜龙勿用,等你们有了自己的领地,再想别的。”
舒空也说:“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要前功尽弃,逃出去,我和舒然会去找你们的。”
姬豪尔回头看向同伴们,她们正围坐在篝火前,吃暖身暖心的鲜鱼吊锅。
的确,这样的画面要是被男人毁掉,真的太不值得。
“我知道了。牠们有怀疑鬼市吗。”
“没有,在你们离开后,我就申报了大型车辆遗失。”舒然果然想得周到。
也好在姬豪尔没在公家人面前露过脸。
第一次正式露面就是救周绪,然后那些人全部死了。
不对,还有个人知道她的长相。
“舒然舒空,吕娥姁出狱了吗?”
“出了,在姚威入院前就出狱了。牠们认定是恐怖分子,放心,吕娥姁没有出卖我们。”
可是为什么?
她们不可能为吕娥姁做任何事。
吕娥姁是新大陆唯一的女性总长,身边还有戚砚这种东西。
姬豪尔越发看不透。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陷入沉眠。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又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
这次她终于抓到门口那个女人的手腕,将她扯到身前仔细辨认,不是吕娥姁。
个头矮小的女人说:“来不及了,快走,有人在外面接应你。”
姬豪尔感觉被女人推了一把,一扇气密门便将她们隔开。
门外入眼,是统一白色瓷砖铺成的走道,冗长的走廊顶部,亮着一盏盏白色的方形灯。
白光刺眼,姬豪尔只觉有些晕。
她逐渐感觉呼吸困难,双腿无法正常行走。
走廊尽头有一条狭窄的楼梯,从上头咕噜噜滚下一瓶水。
她下意识冲过去捡起来,一口灌下。
略带清苦的甜味在口腔蔓延,她感觉自己好些了。
“谁在上面。”
“你上来,车在外面!”
“你是吕娥姁吗?”
“你快上来,来不及了!”
不行,姬豪尔想,上面的人不可信。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变得胆小又多疑。
但小心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嗡——嗡——嗡——
头顶的方形灯发出低频噪音,狭窄楼梯上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晰。
姬豪尔努力睁大眼睛,耳中又传来哗哗水流声。
不知何时,楼梯上涌下大量淡蓝色的水。
周围的警报声响起,吵得她头疼欲裂。
水渐渐淹没她的脚踝,她只觉得冰凉舒适。
果然不能听别人的。
“姬豪尔,水是传染源!”未曾露面的女人大喊。
“姬豪尔,你在干嘛!”同伴的声音一起传来。
姬豪尔从沉睡中惊醒。
她讷讷回头,刚睡醒的众人正在不远处焦急看她。
再低头,溪水已经漫过了她的大腿,脚前方就是一块石头,要是踢上去绊倒,大概率会溺水。
不死也是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