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从自己的外卖中拿出一半的寿司,“喏,咱们分吧,我也吃不完,别浪费了。”
何朝帝收下了。
她能看出对方的家境是不怕浪费的。
但这仍然是一种好意,难能可贵的好意。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吃寿司,吴莎南也给她们买过。
但她依旧很珍惜这份善意,女人间才懂的善意。
还有一次,何朝帝去公共厕所洗内裤。
有个女生不小心瞄到她内裤上的leucorrhea颜色不正常。
便告诉她,现在穿过的内裤最好扔掉,新买的内裤最好是纯棉,每次洗完都要暴晒消毒。
还用自己手机细心为何朝帝推荐几款药。
最后嘱咐她:“记得一定要去医院啊。”
何朝帝是不懂这些知识的,她的母亲一心系在弟弟身上,更是羞于与她谈论这些。
于是何朝帝也不好意思问另外三人。
这次以后,她拿出存了许久的积蓄去看了医生,不到一个月就彻底好了。
其实这样暖心的事在她身上发生的并不多。
大部分时间,她们四个都是别专业女同学的过客。
吴莎南经常在寝室大声怒吼:“是哪个蠢女人说我们专业的女生幸福啊!给老娘滚出来!”
刘胜男会劝她:“别生气,她们也没试过,就是过下嘴瘾。”
谢统雄趴在椅背上:“真想让她们试试我们的感受,看她们还羡慕不羡慕,哼。”
这时候何朝帝就会说:“也不一定是女生发的,你忘记了吗,男人最喜欢装女人发言。”
其她三人深以为然。
大部分时间她们四人都不会跟其她寝室产生交集,但会经常旁观她们的喜怒哀乐。
寝室也会有吵架的,不是什么勾心斗角,就是大剌剌吵架。
让何朝帝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次,两个女同学把脸盆往对方身上扔。
有点滑稽,她隔着门缝笑了出来。
一分钟后,第三个女生突然从寝室冲出来,手上还拿着手机,经过她们身旁冲向天台。
身后跟了一串人。
刚刚打架的两个女生有点懵,立刻询问是怎么回事。
女生的室友说:“她刚刚在寝室大吼要跳楼,冲去天台了!”
打架的两女扔掉手中对方的脸盆,趿拉着拖鞋就冲上楼梯。
她们速度很快,赶上女生就将她扛了下来。
女生大喊:“救命啊!有人光天化日杀人啦!”
后来才知道,那个女生随口跟电话那头放了句狠话,准备去天台透气来着。
闹了个大乌龙。
所有参与“救援”的人员,站在走廊捧腹大笑。
最后谁也没问那女生为什么说那么恐怖的话,都在感叹:“不是真的要跳楼真是太好了。”
事后,也没有人去论坛八卦发帖。
顶多有些小猜测小流言在女寝内部流传。
何朝帝四人那天目睹了全程,她们都觉得很好笑。
刘胜男还问:“之前那两个女生为什么打架?”
谁也不记得了,就连两个当事人估计都忘了。
第二天,何朝帝就看到她俩勾肩搭背去食堂。
大概就连刘胜男她们三人都不知道,外表冷漠的何朝帝,就在这样的小事中一点点变得温热、燃烧。
东大纵火案是她做的,那天她本想去找男校掌讨说法,为刘胜男。
男校掌当然觉得她是无稽之谈,还嘲笑她异想天开,想象力丰富。
他说:“你尽管闹,看‘正义’站在谁的那边。难道你不想要保研的机会吗?”
何朝帝明白,这是在明着告诉她,一切都是徒劳。
当夜,她篡改了男寝的警卫器,将校掌一干人引去男寝。
独自一人,扛着煤气罐去了男寝。
她死在了男寝,但她没想到,火势蔓延得那样快,甚至烧到女寝。
东大付之一炬,罪恶之花凋零了,可无辜的女同学也死了。
这件事成为了她做鬼以来最深的执念。
她好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事,也问过自己为了刘胜男值得吗?
保研不好吗?
于是她无数次模拟同样的路径,事实是,无论怎样,她都会选择杀了男校掌。
不是为刘胜男,是为无法申诉的冤屈,为她心中的一口气。
既然无人替她主持公道,她就亲自替己行道。
只是无论用什么方法,总会波及到女寝,这似乎是命定结局。
这里面还有一个秘密,一个何朝帝永远不知道的秘密。
那天同寝的另外两人,本被她支开,却因担忧跟在了她身后。
发现她进了男寝纵火,便不顾一切去营救她,最终她们一起死在那场大火中。
“姬豪尔,我们成功了。”她对于新出现的婋莺接受良好,仿佛她就应该存在。
姬豪尔指向女寝的方向:“还要救人。”
短短四个字,如同惊雷砸在何朝帝头上,她毫不犹豫地跑向了女寝。
风中只能听到她打电话的声音:“莎南,统雄,打开女寝的锁,快!”
戚炀叹了口气:“又把我忘了。”
这次,婋莺制止了她。
“我来,让我来帮她们,也好了了我一桩心愿。”
她掏出鹿毛笔,在空中画了许久,一条清澈的小河便出现在眼前。
小河亮了两下,飞到了教学楼上方。
水顺着河流另一边倾盆而下,砸在还未成势的大火上。
婋莺说:“只要这条河一直有水,火就无法烧过去。”
姬豪尔跟了过去,此时寝室里的女生们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只是慌张地往外跑。
不过绝大部分人还是留在寝室里,探头出去看热闹。
只有何朝帝一人根本不够。
姬豪尔跳上了女寝天台,保持平衡站在栏杆上。
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所有人,现在听我指令,根据寝室楼楼号在外面的广场集合!”
下面人一阵惊呼。
她们大喊:“学姐(学妹),别想不开啊,你先下来!”
真好,人群中没有雄性,没人说“你有本事就跳啊”这种风凉话。
她们只有满目担忧,甚至连男寝的火灾都没再去关注。
姬豪尔很头疼,她心一横,喊道:“要是你们不按我说的去外面广场,我现在就跳下去!”
不到十分钟,寝室空了,她们可是做过地震演习的女人。
站在广场上,男寝的火势就更加惊心。
但她们还是更担心姬豪尔,可往楼上看去,刚才的栏杆上空无一人。
这把她们吓坏了,尤其是宿管阿姨和刚赶来的辅导员。
直到姬豪尔像个没事人般走到她们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