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食堂是娄娇的提议,毕竟她出了鲋鱼山后,日日跟那群恶心的喇嘛待在一起,见惯了人心险恶。
若是单纯开仓放粮,免不得有人拿食物去倒卖,扰乱她们的计划。
不如就做个食堂,让真正肚饿的人来吃,这样底层百姓也能有吃白米饭的机会。
反正都是男乡绅和从前府衙搜刮的民脂民膏。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各位男乡绅装模作样地讨论一下,试探询问:“能带回去煮吗?家里加上仆役太多,太麻烦了......”
“不行,”英台干脆利落拒绝,“别当本官没当过家、没见过虏仆。跟你们直说了,这样做便是担心底下人吃不到东西。
若你们心中有数,知道本官说的是什么,就不用再问。只说,这个交易做,还是不做。
当然,若你们派人出去买也可。但现在离秋收还好几个月,能不能买到也是个问题。”
除了这点,也担心粮食到了他们手上被看出来。
年纪最大的男乡绅拄拐起身:“大人,小民同意您的做法。可槟榔园确系我们的支柱产业,能否再谈谈分成?”
英台故作艰难考虑,一炷香后才开口:“那我四你们六,今晚开始,带家里人去食堂吃饭。”
“好好好,多谢大人救命,多谢。”
她们千恩万谢地走了,英台望着她们的背影阴沉笑了:“以后还有你们谢的。”
食堂是早就筹备好的,下午便开启了。
娄娇提刀带领衙役们(全女)守在食堂各处,以防有人连吃带拿。
最开始来吃饭的是一群男人,英台认识,是茶肆酒肆的掌柜们。
他们家中定有余粮,但依旧决定来这里吃饭。
且没有带家中妇女。
娄娇抽刀挡住他们:“怎么都是男人?”
这群做生意的油嘴滑舌道:“她们能吃饱,在家里吃好的呢。”
娄娇将刀插入鞘中,没有废话,直接给了说话那人一记上勾拳。
那男老板飞了出去,牙掉两颗,不可置信地看着娄娇。
娄娇转动手腕:“忘记给你们说了,按一女一男的比例来食堂,才有进入的资格。”
男老板捂着嘴巴:“大人,你们没说啊!”
娄娇指着门口的木牌,上面画了四个人。
两女两男,两大两小,只是女人简笔画,男人特意标明胡子和长袍。
“这这这,我们也没看懂啊。”
“现在懂了?去叫女人吧。”
但这群心思狭隘小气的,当日没再过来,更不会让家中妇女过来。
倒是那群乡绅,老老实实带着全家老小一起过来吃饭。
现在的宁州城除了一小撮没眼色的,谁不知道老大是谁?
到最后,甚至有男人为了有资格进食堂,会专门背一些孤寡老人来吃饭。
半月后,食堂已经正常运营了。
每日晌午开门,天黑前关门,只供两餐,一人两张专人票,写了名字的那种。
既防人多吃,吃回去后吐出来晒干去卖,也是为了查清人口。
这不,民册上多了上万黑户,绝大部分是女虏。
有些是山上的蛮夷,她们下山售卖或是换粮食,就被掳走了。
也难怪宁州城长期内忧外患,便都是那群雄性地头蛇害的。
他们无恶不作,歼淫掳掠,霍霍城里的不够,还要挑起寨子和宁州城百姓的矛盾。
娄娇和姜枫说:“我们去吧,我们也不会种地,去寨子跟她们面谈。”
英台担心她们的安危不让去,谁知某天夜里,两人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衙役就偷跑上山了。
英台拿她们没办法,她抽不开身。
现如今医馆有红劁守着,差役也渐渐换成了女人们。
但槟榔的采摘需要人守着,皂坊更是需要新的人手。
还要想办法组织商队在周边兜售抗菌皂。
况且英台还有大事要做——她想研究如何将一季水稻改为两季。
这也是她从姜娄两人口中得知的。
但许多土壤都用来种槟榔,即使现在去掉一半的槟榔树,土质也需时间改善。
英台也没功夫去管别人了。
她成天在槟榔园、刺史府、食堂来回跑,还要抽时间去街上视察,听听民众的声音。
她还在筹备开办女学堂,只让女人上学,不限年龄。
这个事情的质疑声盖过了以往所有声音。
有人说,要写信告到皇城。
英台说:“你尽管告去,只要有人能出这座宁州城。”
男人们嚷嚷:“难道你要做土皇帝吗!”
一旁的记录官记下:“有人污蔑刺史大人,还污辱皇帝陛下。”
那人赶忙闭了嘴。
有时候,信息不发达有诸多好处,只是看掌权者是什么性别罢了。
什么性别在上,便会给同性别更多便利,这是必然的。
英台说:“你们不是有专门的学堂吗?里面坐的都是男学生。
现在我开个女校怎么不可以?难道只能你们男人读书不成?”
男人们自知理亏,回头看到手持大刀的守城兵,才彻底闭了嘴。
抗菌皂的制作非常顺利,工人们的步骤也越来越熟练。
英台便将工坊扩大了。
第一批出坊的抗菌皂共有一千块,淡绿色,看起来像一块块可口的点心。
散发着槟榔甜凉的香气。
根本不需宣传,毕竟医馆的女人们早就用过了,更是受到姜神医的肯定。
几乎全城人都在等待它的正式发售。
一经上市,便受到全城哄抢。
然而令那些雄性老狐狸没想到的是,竟然有限购政策。
一块肥皂,跟从前的澡豆有什么区别?竟然搞限购!
当然要搞,不然这样廉价好用的东西,永远到不了女人手上。
这玩意儿除菌消炎,无论是伤口还是衣服,统统能用。
到第三批上市时,基本已经是每家都有了。
街上再也闻不到汗馊味儿。
除了男人聚集的地方。
许许多多的男人不爱洗澡。
这引起了女人们的公愤。
有人竟然因为家中男人不洗澡提出和离!
太过分了!
必须同意!
有了英台,宁州城的离阍率直线上升,结阍率直线下降。
毕竟女人再怎样都能找到摘槟榔的工作,有了工作便有了底气,谁还愿意仰人鼻息?
看人脸色吃饭的日子,她们过够了。
英台上任十个月,宁州城街上基本只能看到女人打男人了。
不过马上要到年关,她大概率是要回都城述职的。
好在刺史府很培养了一些人才,她们学东西快,性格也刚硬,宁州城交给她们,英台是放心的。
唯一不放心的是山上的寨子。
娄姜两人一去就是两个月,毫无音讯。
英台曾派人去探查过,但也无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