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两人一鬼站在姜家的歇山顶上,看着这片表面平静的村落。
她们要离开了,正在等待十点的统一停电。
风吹起她们的衣摆,月光洒在她们坚硬的背影上。
姬豪尔望向村子的入口处,牌匾上刻着三个字:食女村。
没多久,姜家的歇山顶便空无一人。
而村口的牌匾上,食女村三个字成了「狮女村」。
......
“这里一共有两个鬼市,一个在山体内,一个山底地下。”姜枫一边走一边说,脚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很治愈。
脚印陷在雪地中倒是深了不少,这段时间她的身高直线上涨,体重自然是水涨船高。
姬豪尔一语不发地走着,她在想鬼市里或许能打听点什么,例如她的身份之类的。
蓝衣飘在两人中间,她凑到姜枫面前问:“小妹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姜枫笑笑:“小时候跟宋姨一起去山下的医馆,那里有个姐姐,告诉我很多药材在鬼市能买到。”
蓝衣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她问:“是舒家医馆?”
姜枫连连点头:“对滴,蓝衣娘子也知道舒家吗?舒家姐姐教会我可多东西了。”
蓝衣丝滑地在空中画了个圈:“我只是听说过。”
姬豪尔抬起眼皮,只问:“去哪里弄真正的人魄。”
“舒家。”
......
下到两千五百米的海拔,天气更暖和了,积雪也渐渐变薄。
姬豪尔拿下身上的行李袋扔到雪地里,姜枫同样打开自己身上的行李。
支起两个单人帐篷,再在里头铺上睡袋,帐篷前架起两张折叠桌。
就这样,一个简易的露营地就弄好了。
用喷枪点燃柴火,姬豪尔开始煮咖啡。
她从姜家顺了不少好东西,什么扬州绿春、夏威夷科纳,尤其是姜继业房间藏得超深的瑞士莲。
刚好,姜枫爱喝茶,她爱喝咖啡。
巧克力......蓝衣能看不能吃。
“干粮”也是冰箱保鲜室拿出来的牛肉和羊肉。
总之,用二十一世纪初期的古老眼光看,就是几个玩古装的coser在露营。
谁又知道,其中有一个是鬼。
又有谁知道,另外两人七天杀了将近六百人。
其中看起来最冷酷的,一人杀了五百多。
夜幕降临,橙红的火光印着两人的脸庞,坩锅中是“咕嘟咕嘟”煮咖啡的声音。
雪粒拍打帐篷顶,寒风掠过树枝头。
简直就是最好的安眠曲。
正常睡了一天一夜后,两人收起行李继续赶路,蓝衣在前面开路。
她沿着无限电缆来回滑动,偶尔会造成短路,炸出的火花就会将她的身体染成银河的颜色。
姜枫很快乐地在下头转圈圈,她说她长这么大,从没有人为她放过烟花。
下到海拔两千米时,雪彻底停了,温度大概在8摄氏度。
这里的村落也渐渐变多,往来的行人也穿得没那么夸张。
姬豪尔脱下外面的鼠毛大衣,深绿色的改良圆领襕衫更衬她修长挺拔的身姿。
路上经过一茶歇铺面,三人决定进去歇脚。
身着统一改良长衫的男店员上前为她们引路,到了二楼,又为她们选了一靠窗的二人座。
姬豪尔冰冷开口:“要四人座。”
男店员还想说什么,打眼看到她们的行李,便也闭了嘴。
落座看茶,姬豪尔问男店员:“鬼市怎么走。”
“噗——”姜枫一口茶喷了出来,她慌忙拿过店员的毛巾擦拭桌面。
隐身的蓝衣坐在姬豪尔身旁耳语:“不能这么问,这谁会直说——”
“啪——”
一根金条拍在了桌上,茶桌震了三震。
这下不止姜枫,就连蓝衣都惊了。
男店员更是要跪下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姬豪尔,上下打量她的穿着。
紧接着极快速度收起金条,嘴里连连说:“原来是位小郎君,我这就去禀报我们店长。”
只给她们留下一个凌乱的背影。
姬豪尔的面色更冰冷,姜枫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快。
果不其然,她开口:“我有说我是男人吗,为什么叫我小郎君。”
姜枫小声解释:“我们穿着男装,你是短发,我是高束发,未施粉黛,很容易就默认是男性。”
姬豪尔更加不悦:“什么叫‘男装’,这才是正常人的衣服,如果要我来设计,连下衣摆都不必有。
凭什么穿正常衣服、留短发就默认是男人,这种思维真的令人唾弃。”
“好了,”蓝衣安抚道,“等到了鬼市,那里的人不问来者身份,她们叫你郎君,你就可以说自己是娘子。”
姬豪尔淡淡开口:“要么是娘君对郎君,要么是娘子对郎子,否则不公平。”
这时候,刚才的男店员上前来,他十分恭敬:
“两位郎君,我们店主说,拿着这块牌子,去街角的那间砖瓦房,把牌子给里头的人,自会有人带你们去。”
姬豪尔点头,从他手中抽中牌子的一瞬间,一柄锃亮的小刀就插进了他的小腹。
刀上带有赶尸蠹,一直到她们出门,那男店员还在面不改色地擦桌子。
直到他进了后厨,姜枫说:“我没有视野了。”
蓝衣在半秒内往后厨和街上跑了个来回:“好了,他到刀架边了。”
姜枫双拳用力一握,只听后厨传出慌乱的叫喊,引起街边人的一阵侧目。
姬豪尔则是淡定地擦刀,男人的血,很脏,谁知道都有些什么病。
姜枫突然低头躲到了姬豪尔身后,她颤抖着小声说:“前面看热闹的,有我家亲戚。”
姬豪尔眯起眼睛,迅速锁定了一行八个人,五大三小。
她们正踮脚在往刚刚的铺子里望,其中一男子开口:“奇了怪了,最近火头峰不太平。”
他又看向身边的女人和孩子,一副说教的口吻,“等我们去吊唁时,就老老实实待着,别到处乱跑。”
两拨人说着话,在大街上就这么擦肩而过。
路边的小吃摊有人讨论:“看到了吗,那是姜家的女儿女婿,幸福了哟,以后姜家产业都是她们的。”
“幸福啥呀,祈祷女婿是个有主意的吧,要是女人当家,这家准得垮。”
“还能怎么垮,都绝后了,哈哈哈哈......”
一声声刺耳的调笑声掠过姜枫的耳朵,她挺起胸脯走到姬豪尔身边,两人并肩而立。
“谁说绝后了,我还在呢。”姜枫说。
“这就对了,”蓝衣虚揽住姑娘的肩头,“只有女人的血脉才能真正传承,基因中的线粒体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