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被吵得满脸不耐烦：“你这么跟她说有什么用，她这么大点能听得懂什么话？”
    “你也是，分不清楚什么时候才是重要的场景嘛，你是来笔试的，你带个小孩儿来做什么？！”
    “哈哈哈，总不会真有这么蠢的人，以为这是找育红班老师，把家里的小孩儿带来就能当上吧。”
    宋玉用力咬紧了牙齿，脸上肌肉因为维持僵硬的笑容都已经酸疼了。
    虽然这些人的冷嘲热讽很不好听，但是谁知道呢。
    她妈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真丢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
    面前的小女孩儿还在不停地哭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脸色都哭得涨红了。
    “闭嘴！！”宋玉忍耐到了极致，“闭嘴！我叫你闭嘴！！你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这么多人都看着，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
    “你就跟你那个赔钱货的妈一样！早知道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叫你奶奶把你扔进茅坑里淹死得了！！”
    对着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说这种话，算得上是恶毒。
    旁边围观的也有人看不下去了，打圆场：“好了好了，宋家的闺女，你也别骂了。”
    “小孩儿嘛，哄哄就好了。”
    “真不知道在闹些什么，恶心死了，快让她别哭了吧，我只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我也是说，把这种小孩儿带来这里做什么啊，炫耀她家里有个小孩儿嘛。”
    “我去，那是宋家的丫头叭？还来参加选拔育红班老师的笔试呢，怎么对小孩儿这么凶。”
    “别说，对自己家的小孩儿都这么凶，就更别说别人家的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当老师？”
    “要是小孩儿做了什么一不如她的意，她不得把小孩儿给打死啊，啧啧啧，反正我是不敢把我儿子交到这种人手里的！！”
    宋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就是做梦都没想到，把这个拖油瓶赔钱货带来，不仅没有起到给负责选拔的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的作用，反而还让她的名声坏了。
    她气得要死，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能强忍着把怒火给压下去，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看着小女孩儿：“囡囡乖。”
    “小姑姑不是想凶你的，小姑姑只是觉得，这么多人看着，囡囡是个乖宝宝，是不能这么不讲道理的对不对？”
    “要是这件事让奶奶知道了，奶奶是不是会生气？囡囡不要生小姑姑的气，小姑姑是在帮囡囡呢。”
    小女孩儿愣愣地看着她。
    以她的小脑瓜子，根本没办法明白为什么小姑姑现在和刚才的模样相差这么大。
    她刚才被宋玉两声一吼，吓得不敢吭声，但是现在，宋玉的表情一缓和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哇”地一声又哭出来。
    “！！”
    宋玉是真的快要崩溃了！！
    周围关注他们这边动静的人越来越多，宋玉不敢想象，这小丫头还不停下来，要是一会儿领导进来看到了，说不定她笔试的机会都没有了！！
    突然，就在这时，一个女人从人群里走出来，蹲在了小女孩儿面前，“乖乖。”
    季呦呦声音温和：“不哭啦，小姑姑不是故意凶你的啦，小姑姑只是声音比较大，你原谅小姑姑好不好啦。”
    小女孩儿依旧哇哇哭，没有理会她。
    在看到季呦呦的第一瞬间，宋玉的表情骤然一变。
    她因为这丫头给众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当然不会希望别人因为这小丫头被留下来。
    更别说这人是季呦呦。
    她脑袋里还清晰地记得，上次季呦呦给她带来的耻辱呢，就算是现在，也会有别人因为这件事在背后讨论她。
    她真的恨死季呦呦了。
    看到小女孩儿没有理会季呦呦，她凉凉地扯了扯唇角，眼里闪过嘲讽。
    挺好的，不理她，就应该让大家看看，这个只会当着众人的面作秀的坏女人根本就不适合当老师。
    在场有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
    “季呦呦”的名声响彻整个家属院，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她的名声。
    众人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有不少人心里都跟宋玉，装满了嘲讽。
    也不知道季呦呦在装些什么，在场的有谁不知道她是怎么对待自己家的双胞胎的吗？
    哈哈，就连自己亲生的小孩儿都虐待，更别说育红班里别人的小孩儿了。
    长了眼睛的人估计都不会想要选季呦呦当育红班的老师。
    季呦呦并不知道周围人在想些什么，或许说，她能猜到，但不怎么在意。
    她从荷包里掏出了两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小女孩儿：“姨姨请囡囡吃糖，囡囡可以答应姨姨，在叔叔阿姨考试的时候都保持安静吗？”
    小女孩儿有些犹豫。
    她认得这个糖，是过年的时候别人来他们家走亲戚，她才能吃上的。
    光是看一眼，她口腔里就自动分泌出了唾液，不用想，她都知道那糖在嘴里有多么香甜。
    可是，她可以拿嘛？
    小女孩儿怯生生地看向了旁边的小姑姑，她不明白刚才小姑姑为什么骂她，但她害怕小姑姑继续骂她。
    宋玉冷笑了一声。
    哟呵。
    季呦呦也真的算是下了血本了，这大白兔奶糖不便宜呢，算下来，这两颗糖估计都要几角钱。
    她为了在众人面前装样子，竟然也愿意拿出来。
    不过也好，起码这臭丫头的嘴是能堵上了。
    现在领导又没来，季呦呦装了也是白装，她还可以白捡两颗奶糖。
    宋玉脸上挤出笑，“囡囡，还不谢谢阿姨，她给你糖吃。”
    她才不会便宜了这个臭丫头，这样的好东西她一个丫头片子也配吃？
    算起来，她都好久没有吃过奶糖了，一会儿让这臭丫头把糖留着，回去的时候给她吃。
    嗨呀，别说，这大白兔奶糖贵也有贵的道理，是真的好吃，奶味十足，光是想想，宋玉就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小女孩儿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谢谢姨姨。”这才收下来。
    她脸上有婴儿肥，脸颊看起来还比星厘圆一点。
    季呦呦看着可爱，摸了摸她的脸，又把糖剥了塞进小孩儿的嘴里，假装没有看到宋玉那快瞪出来的眼珠子。
    小女孩儿吃了糖安静下来，这件事也算是解决了，围观的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没有人注意到，食堂外面的窗户后边一个背着手的领导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缓缓点了点头。
    他看向了季呦呦，问旁边的人：“那姑娘是谁？我看她还挺适合育红班老师这个工作的。”
    旁边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擦了擦额角的汗：“领导，呃……我觉得吧这个工作人选还是要慎重考虑，毕竟关系到家属院的小朋友们。”
    “伟人都说，小朋友们就是祖国的未来，教育他们的老师，我们还是要慎重选择。”
    领导听懂了他的意思，挑了挑眉：“你是想说那姑娘不适合这个工作？”
    旁边的人脑袋又低了几分，打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领导。”
    “就是那姑娘吧，平时在家属院的名声不是很好，我琢磨着，要是真的录用了她，估计家属院大部分人都不会服气。”
    见领导还是不太满意他的这个说法，他深吸了一口气，干脆诚实道：“领导，您不知道，这姑娘名字叫季呦呦。”
    “她家里吧，也是有两个小孩儿的，是龙凤胎，今年也五岁了，正是要上育红班的年纪。”
    领导皱眉：“这不刚好吗？她来育红班工作正好可以照顾她的小孩儿。”
    旁边的人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是家属院的人都知道，季呦呦啊，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她男人是陆团长，陆团长也是家属院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了吧，但她并不满意，听说在外面还有个情夫。”
    “她不喜欢陆团长，也连带着不喜欢陆团长的小孩儿，那对双胞胎哟，我去年见到他们，只记得四岁的孩子，还没有有些3岁的孩子高，身上都没有点肉。”
    “您想嘛领导，对自己家小孩儿都不上心的人，家属院的家长们怎么放心把自己的小孩交到她手上呢。”
    领导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透过窗户看那个姑娘，后者正垂着头，摆弄着手上的笔，外貌尤其出众，阳光斜斜地射到她的侧脸上，显得她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这看起来，也不像是能虐待自己小孩儿的人啊。
    更别说他刚才看得一清二楚，周围的人都对那个哭闹的小女孩儿没有一点耐心，只有她站了出来。
    哄小女孩儿的时候，她也很温柔，很耐心，感觉应该是喜欢小孩儿的性格啊。
    啧啧啧。
    领导摇了摇头，觉得育红班老师工作的这件事情还是不能妄下定论，还是得经过笔试面试之后，再决定合适的人选。
    这么想着，他收了心思，清了清嗓子带着旁边的人进去。
    旁边的人招呼着众人安静下来，然后把笔试的题目发放下去。
    季呦呦在拿到题目的第一时间就翻了一遍。
    不出她所料，这个工作的要求是文化水平在初中毕业以上，而且又是当育红班的老师，教学任务不重，所以出的题都挺简单的，都是一些最基本的题目。
    只有最后一道题有点意思，问的是她看过的专业的幼教书里面的内容。
    季呦呦也回答得信手拈来。
    没有半个小时她就做完了，交了卷子出去的时候有点意外，她竟然看到了黄大嫂带着鸭蛋和星厘星衍在等她。
    可能是等得有些无聊，星衍竟然在和鸭蛋玩儿跳格子。
    她很少看到陆星衍有这么稚气的时候，眼里止不住地漾出笑意。
    没忍得住，她站在食堂的屋檐底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陆星衍自己发现她。
    看到她的一瞬间，星衍就跑过来一下栽进了她的怀里：“妈妈！”
    季呦呦脸上满是笑意，拍了拍他的脑袋，又走过去牵住了陆星厘的手，主打的就是一个一碗水端平。
    “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等妈妈等了很久了？”
    陆星衍乖巧地摇头：“没有哦，黄婶才带我们来呢。”
    季呦呦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鼻头：“撒谎。”
    “妈妈看到你在和鸭蛋哥哥一起玩儿跳格子了。”
    陆星衍耳根微红。
    他其实是不喜欢这种幼稚的游戏的，但是刚才等得有些无聊，鸭蛋非要他跟着一起玩儿，无奈之下他只能答应。
    没想到被妈妈看到了。
    季呦呦又笑，跟黄大嫂道谢：“真的麻烦你了，黄大嫂，拜托你看着这两个孩子已经很麻烦了，没想到你还特意把他们带来了。”
    黄大嫂一挥手，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说这些呢，你不要跟我客气。”
    “我反正平时也是在家看鸭蛋，星厘星衍太听话了，还会主动帮我干活，我看他们可乐意得不行。”
    季呦呦又道谢。
    然后带着他们去开放的食堂窗口打了饭，才往回走。
    陆星衍很懂事地接过饭盒：“妈妈考得怎么样呀？”
    季呦呦歪着脑袋，故意装出有些难说的模样。
    陆星衍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找补：“妈妈不能去育红班工作也没关系的，你放心，我会在学校里照顾好妹妹，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陆星厘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些什么，皱着小眉头纠正：“哥哥。”
    “不是，哥哥照顾。是我，照顾哥哥。”
    哥哥笨笨的，当然是聪明的她要更努力照顾哥哥一点啦。
    季呦呦被他们逗笑了，蹲下来在两个小孩儿的脸上一人亲了一口，“吓唬你们的呀。”
    “妈妈准备了那么久的时间，怎么可能连笔试都过不了呢？你们放心，题目很简单的。”
    陆星衍陆星厘愣了愣，还真的重重地松了口气，又高兴起来：“好哦。”
    季呦呦点了点他们的鼻头，“如果妈妈被录取上了，以后在学校里，宝宝就不能叫妈妈妈妈哟，要叫妈妈叫老师~”
    两个小孩儿把这个要求当做了很重要的事，严肃地点了点头。
    季呦呦笑：“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呢，通过了笔试之后还有一次面试，面试过了之后才能去当老师。”
    陆星衍握拳：“妈妈一定可以的！”
    “妈妈就是最优秀的妈妈！”
    陆星厘在旁边认真点头。
    季呦呦被夸得心花怒放，“好嘛，没想到宝宝这么喜欢妈妈，那妈妈晚上就给宝宝做好吃的吧！”
    “想吃什么？随便点哦！”
    陆星衍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她高兴，也抿着唇露出了带着点羞涩的笑。
    没有意外，季呦呦很顺利地过了面试，她看了笔试的成绩，是和另外的两个人并列第一，其中一个就是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