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
    司鸿景照例去上早朝。
    哪怕襄帝特许他能休整几日，不必来上早朝，但他还是早早就到了。
    他既然选择了回一趟京城，那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绝对不能给任何人落下把柄。
    和昨日的忌惮惧怕不同，今日司鸿景在外等候时，竟然偶尔会有官员冲他行礼问安。
    没有问安的官员态度也并不像昨日那般。
    或许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襄帝对待司鸿景态度的转变，又或许是知道了司鸿景在东平关的所作所为觉得钦佩。
    司鸿景虽不喜和人交往，但却也不会让人热脸贴冷屁股。
    直到早朝开始，百官的气氛都还算和谐。
    只是……
    这份和谐安宁在钦天监的人到了后，瞬间就化为了乌有。
    钦天监的监正一看到司鸿景出现，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倏地转为震惊，反应极为强烈地指着他道：
    “这个灾星怎么会在这里！”
    “他会害死大家的！”
    这已经不是监正第一次当着众臣的面做这种事情了。
    十几年前，他还是钦天监副监的时候，就已经当着众臣的面上演过这一幕无数次了。
    从前的司鸿景会自卑，会恐惧，甚至会自责。
    但现在……
    他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冷宫小皇子了。
    “副监这么多年不见，怎么还是如此爱激动？莫不是只长了年龄，没长见识？”司鸿景语气不咸不淡地道。
    “你！”监正没想到司鸿景竟然敢当众顶撞他。
    毕竟从前，他可都是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们讨论他的生死去留。
    “林大人已经是监正了。”有人提醒司鸿景道。
    司鸿景闻言，却是啧了两声，道：
    “怎么升官了反而消息更不灵通了？我都回来两天了，监正才刚知道？”
    头发花白的林监正差点被司鸿景气死了。
    司鸿景这不是明摆着在嘲讽他在装模作样吗？
    他连忙转向襄帝，一副为了苍生大义的模样，向襄帝请求将司鸿景遣出京城，又或者……杀。
    襄帝蹙眉，不知在思量什么，一时没有言语。
    而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竟是一个司鸿景完全没想到的人站了出来。
    那人穿着官袍，与他印象中贪生怕死的模样有着强烈的反差感。
    竟然是司鸿景一直瞧不上眼的王大人。
    他似真诚发问般道：
    “监正大人所说司鸿将军会害死大家，是指？”
    “他是灾星，是天煞孤星，和他亲近之人，会霉运缠身，最终缠绵病榻而死。”监正语气笃定地道。
    “哦？”王大人状似不解地问：“那边关那么多百姓和将士怎么没事？”
    “别说是因为时间太短哦，据了解，有些人跟着司鸿将军已有十几年了，仍然身体康健无虞。”
    司鸿景在边关打胜仗的事情朝中百官都知晓。
    听王大人这么一问，大家心中都生出些疑惑来。
    是啊。
    边关将士们不是还打了胜仗吗？
    若是司鸿景真是灾星，那他如何带领边关将士们打跑了金国？不是应该会失败吗？
    林监正有一瞬间哑言。
    可下一秒，他就道：
    “若不是他，边关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战乱不断。”
    司鸿景：……
    他想到了林监正会胡扯。
    但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没脸没皮，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王大人很明显也没想到林监正会这样说，一时之间呆愣住。
    司鸿景见此，似笑非笑地问：
    “那林监正的意思是，每个发生战乱的地方，都是因为将军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喽？”
    他虽是笑着，可笑意不达眼底，眉眼之间一片冷然，看他……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林监正只觉得自己好似瞬间被一双无形的双手给牵制住了喉咙一样，毛骨悚然。
    他、他竟不敢和司鸿景对视。
    “老臣当然并非此意！”林监正连忙跪下冲襄帝磕头。
    司鸿景轻飘飘一句话，却是给他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一个还好，若是那些为国征战的将军们都记恨上他，他可如何是好？
    “臣一心只为大乾，只是将上天的警示传达下来，并无其他心思。若圣上不信，老臣、老臣愿以死明志！”
    林监正主打一个说不过就胡闹。
    谁还能亲眼看着他血溅当场？
    林监正身边的人瞬间就去拦他。
    “监正的心意，朕自然明白，无需如此。”襄帝也开了口。
    林监正假意挣扎了两下，就再次跪伏在地，谢圣上的信任，心中大石头放下，垂下的眸子中却闪过一抹得意。
    既然当初已经选择了和那位合作，在司鸿景一出生就给他安上了‘天煞孤星’的命格，那他就注定要一辈子和这四个字相伴了。
    无论圣上有几分相信‘天煞孤星’这个命格，他都不敢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去赌。
    所以，只要他说是上天的旨意死活不松口，司鸿景就永远不可能会翻身。
    他和前任监正早在说出‘天煞孤星’四个字时，就注定要和司鸿景成为一生死敌了，司鸿景若是有一天位极人臣或者荣登大宝，他们绝对会是第一个死在他刀下的人。
    因此，听说了襄帝对司鸿景的态度软化，林监正就立刻闹了这么一出。
    为的就是让襄帝对司鸿景心怀忌惮。
    而司鸿景却没因襄帝的话而激动，反而盯着林监正啧了啧嘴。
    有点遗憾。
    这么精湛的演技，要是能将这一幕录下来给苑楹看就好了。
    对她的演技提升肯定会有帮助。
    “你说是上天的旨意，那为何神明又会将司鸿将军炫为神使？”杨明也站出来替司鸿景说话。
    大家对司鸿景有神明相助的事情都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只是，大部分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现下听到杨明竟然当众说司鸿景是神使，他们顿时面露震惊。
    若司鸿景不是神使，那他们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绝不可能！他这等灾星，如何成为神使？”林监正立刻反驳道。
    他还以为是司鸿景在装神弄鬼，刚想说什么，就听司鸿景老神在在地道：
    “不如，你和我说说，是哪路天神告诉你我的命格是‘天煞孤星’的？我也好拜托神明去问问他为何这般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