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楹一愣。
    她抬手就想要挡上自己的脸。
    可是……
    已经晚了。
    仲义大跨步走过来，在苑楹面前站定，刚刚满面的谴责已经不见踪影，他激动地道：
    “是你啊！姑娘！”
    仅仅是一个照面，仲义就把苑楹给认了出来。
    苑楹：……
    而坐在苑楹旁边的卿卿姑娘一愣，随后露出恍然之色。
    怪不得她一直不说话呢。
    “抱歉，不是故意欺骗你的。”苑楹先是开口向卿卿道了歉，才看向仲义，冲他点了点头。
    “好久不见啊！”仲义又道。
    “好久不见。”
    仲义瞬间就发现苑楹对他的态度似乎比上次冷淡很多。
    他想说什么，可又怕唐突了她。
    等眼神落到司鸿景的身上，他才凑到司鸿景身边坐下，小声地问：
    “你们认识？”
    “嗯。”司鸿景点头。
    “那之前我托你找她，你还说自己不知道！”仲义压低声音，谴责道。
    “你不是让我找东平关的人吗？”司鸿景反问。
    “她不是东平关的？”
    司鸿景摇头。
    仲义顿时一脸惊讶：
    “当时东平关和金国还在交战呢，她来东平关是有什么急事吗？可看她陪着我买东西的样子，也不像有急事呀。”
    司鸿景闻言，默默地看了仲义一眼。
    最终，还是决定不要给好友留下什么希望了。
    “她是来找我的。”司鸿景道。
    仲义一愣。
    随后，司鸿景是曾经说过的话全都被他重新忆起。
    半晌，仲义才再次开口确认道：
    “是她吗？”
    司鸿景点头。
    “什么是我吗？”苑楹只听到这一句，疑惑地问。
    “没事。”司鸿景立刻转移话题道：“你刚刚不是很想和卿卿姑娘聊天吗？快聊吧。”
    也对。
    正事要紧。
    苑楹笑着和卿卿搭起了话来，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一边问了一些秦楼楚馆的事情。
    而另一边。
    仲义终于回过神来。
    他皱着眉，欲言又止地看了司鸿景几眼，才凑近小声道：
    “你是怎么想的，带着自己的心上人来逛青楼啊？”
    他是对苑楹有好感不错。
    但也只是好感。
    司鸿景从来都没和异性有过任何交集，他喜欢的，仲义自然会彻底打消心思。
    甚至……
    他已经开始替司鸿景急了起来。
    约会去哪儿不好，怎么能来青楼呢！
    “她想来，就带她来了。”司鸿景答。
    “……”
    仲义一时无语。
    不过，更让他无语的还在后面。
    除了司鸿景去找神明的时间之外，他几乎一直都和他在一起，仲义确定司鸿景和眼前这女子应该很久未见了。
    来了青楼也就算了。
    他竟然还一直坐在那儿不说话，只会看着那姑娘面露笑容。
    只会笑有屁用啊！
    “你多和她说说话呀！”仲义着急。
    “她在忙正事。”司鸿景道。
    “正事？”仲义差点就要挠头了。
    这姑娘的正事儿就是来青楼和花魁聊天？
    他浅饮了口茶水，支起耳朵听苑楹和卿卿聊天。
    “还没问姑娘为何会来怡风院？”卿卿问。
    “想向你学习。”苑楹诚实地道。
    “向我……学习？”卿卿不确定地重复苑楹的话。
    她有什么可学的？
    “对。”苑楹点点头，道：“姑娘举手投足自有风流，媚而不俗，我想学。”
    卿卿第一反应就是……
    眼神复杂地看了司鸿景一眼。
    就连仲义都歪着脑袋看了司鸿景一眼。
    没看出来啊！
    他这好兄弟居然还有这等癖好？
    等等！不对！
    他们两个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看我作甚！”司鸿景瞬间脸爆红，解释道：“不是我！”
    只是……
    他这句话说出口后，仲义的表情却变得更加复杂了。
    不是他，那是谁？
    带着自己的心爱之人来学讨好其他男人的手段？
    听起来就让人心疼。
    “你……也不用做到这一步吧。”仲义忍不住道。
    苑楹：……
    看着他们几人的互动，她才明白闹出了怎样的误会来。
    “是我想学而已，和男人无关。”苑楹不赞同地道：“谁说女人想娇媚一点就一定是为了男人？”
    “可高门贵女都追求端庄有礼、温柔贤淑，你学这些，对你自己无益。”
    卿卿很喜欢苑楹。
    正因为喜欢，她才会劝说苑楹。
    苑楹不看轻她，在座的几位不看轻她，可在世人的眼中，她就只是个青楼妓女罢了。
    苑楹学她，在世人眼中就等于是自轻自贱。
    “她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司鸿景解释道。
    “事业？”
    司鸿景简单解释了一番。
    卿卿和仲义都面带惊讶。
    还未接触过二十一世纪文化洗礼的古人自然需要时间去消化。
    “姑娘好魄力！”卿卿冲苑楹福了福身，道：“虽然不知道这些如何能帮得上姑娘，但卿卿愿意帮助姑娘。”
    如果可以，她也想靠自己活着。
    可这世道，对女子来说何其艰难。
    卿卿的目光落在司鸿景身上，见他双眸一动不动地落在苑楹身上，不由得唇角微扬。
    有司鸿将军的支持和保护，她说不定真的能成功呢。
    “走路时脚步要轻，重心要提起……”卿卿毫不藏私，将自己的一些小心得讲给苑楹听。
    至于卿卿的一些微表情，就全靠苑楹自己观察了。
    司鸿景催仲义离开，可仲义非但没离开，还找老鸨要了几坛酒。
    司鸿景见他对苑楹似乎已经歇了心思，且目光都不曾再落在她身上，他才默许。
    虽然不在酒肆，但两人也算是一起喝了顿酒。
    “要不要把老郭找来一起喝？”喝到兴起，仲义提议道。
    “找吧。”司鸿景说完，仲义就打算遣小厮去喊，结果刚站起身，就听他道：“你可以试试他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仲义：……
    他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他们这是在青楼喝酒。
    要是让郭嫂子知道，别说老郭了，只怕就连他都活不过明天。
    “都怪你！”仲义甩锅道：“一看到你，我就忘了现在是在哪儿了。”
    毕竟司鸿景和青楼这两个词语根本就不像是会在一个世界同时出现的。
    司鸿景瞥了他一眼，将酒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