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在商陆这边得不到答案,黄璟灏只好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去寻白敛。
白敛知道红袖招出事之后,了解了一下原委,随即便去了京兆府的监牢。禁军将红袖招一干人等都关在了京兆府监牢内,这点谢悯怀很奇怪,但是是圣上的旨意,他无法抗旨。
知道白敛曾在红袖招小住了一段时日,便允许他前去探监。
白敛随着狱卒来到了监牢。
“白大人,红袖招一干人等都关在这里。”狱卒指了指一旁的牢房。
“多谢。”白敛走向牢房。
红袖招一干人等被分在相邻的两间牢房,男子一间,女子和小孩儿一间。
注意到牢外的身影,红袖招的小二恭敬地唤了一声,“紫苏先生。”
一句话,让牢中的众人都纷纷起身,视线停留在了他的身上,眼底的慌张和无措,似乎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消弭了几分。
红袖招的人,大都都清楚白大人与自家东家的关系,虽说东家此时不在京都,只要有白大人在,他们也不会怎样。
白敛朝众人施了一礼,走到女子牢房前。
由于红袖招这次涉险的事情较大,狱卒也没有权力给他开牢门,白敛站在牢房前,目光探寻着惜月和怜月的身影。
“惜月姐姐,紫苏先生,哦不,白大人来了!”坐在外侧的女子开心地摇晃着惜月的胳膊,惜月闻声,抬眸朝着牢门外看去,那个风光霁月的男子,此时如一道光,站立在黑暗之中,难以形容心里的那番欣喜,可事实上,她清楚,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来,可那又如何,在她心里,他的身影依旧那般伟岸。
惜月在姐妹的簇拥下,站起身,来到栅栏前,双手握住栅栏,看向立于牢外的白敛,“白公子。”此时,他已不再是红袖招里的琴师,可她依旧唤他白公子。
“姑娘以及大家受苦了。”白敛看到这么多的人被挤在一个牢房里,实在不便。想到自己的来意,白敛靠近了一些,轻声问道,“惜月姑娘,可否将今日发生的事,详细地告知一下白某。”那人不在京都,作为朋友,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白公子,在红袖招后院发现的那人,名唤蓝曦夜,确实来自南疆,据主子信中所言,那人是沂王的舅舅,更是楼岑楼公子的父亲。前几日,他来到红袖招歇脚,后来说要去找一位故友,从那之后,他便未回红袖招,今日禁军突然将红袖招团团包围,说那人与二十多年前发生在京都的巫蛊之案有关,那人也突然出现在后院,如同事先安排好的一般……”惜月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
白敛将惜月的话仔细琢磨了一番,巫蛊之事,小时候,父亲也是跟自己提及过。楼岑因此出事之后,他也曾去讨教过钱昶大人和谢悯怀大人。
他们所言一致,都说当时巫蛊之事来的蹊跷,毫无预兆地就在京都爆发了,涉及人员不是朝中要员,便是京中负有名望的商贾大族,那些蛊虫最终被舞妃,也就是沂王的生母和国师泽熙大人将那些人体内的蛊虫清除,最后在陛下的追查之下,抓获了凶手,将京都内的所有涉案人员都绳之以法,此外,赤翎言行禁止巫蛊之术。
如今楼岑的父亲,也就是舞妃的哥哥,突然因此事被缉拿。
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白敛思忖半刻,想要把这件事弄清楚,当年的案宗,他必须要看一看。
“惜月姑娘放心,红袖招一事,白某自当查清,还大家一个清白。”
“多谢白公子。”红袖招众人纷纷朝着白敛深鞠一躬。
白敛离开京兆府监牢后,径直去谢府找谢悯怀谢大人。
随着谢府的侍从来到书房,见谢悯怀埋首在案前,整理着文案,白敛阻止要发声的侍从,对着他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自己则是安静地候在门前,未发出任何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悯怀从书案中抬眸,才发现门外站着的身影,连忙招手,“你小子来了多久了?怎么也不进来?”傻傻地站在那里,若不是自己发觉脖子有些累,抬头活动活动筋骨,这小子就一直站在外面等着。
“老师。”白敛正对着谢悯怀施了一礼,走进书房内。
“可是有事?”谢悯怀自然注意到了他脸上的愁色,招手让他坐在身边的椅子上,一边整理着书案上的杂乱。
白敛起身要帮忙,却被谢悯怀阻止,爽朗地笑着,“你先喝杯茶,这些啊,老头我自己来,老头有自己的章程……”
见他如此说,白敛收回手,乖乖地坐在一旁。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谢悯怀一边收拾书案,一边问道。
“老师,二十年前的巫蛊一案,可有卷宗记录在案?”白敛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
闻言,谢悯怀整理书本的手一顿,而后神色如常地问道,“老头记得,这可是你第二次提及当年的巫蛊一案了。这次,又是为了查明什么事?”上次也是在这书房内,因为楼岑一事,小伙子一脸悲怆。时过一年而已,他再次提到了这件事。
谢悯怀眉头紧皱,当年的巫蛊一案,事发蹊跷,可陛下曾下旨,任何人,不可深究!“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无需深究。”谢悯怀坐回木椅上,语重心长地劝着。
老师眼底的警示很明显,可是,一句“无需深究”就能将发生过的事遮掩过去么?更何况,眼下牵扯到这么多人的性命!“老师,想必您也知道今日发生在红袖招的事情,牵扯到几十条人命,怎能就此避而不谈呢?”
“小子,这件事牵扯甚广,不是你我一句话就能拨云见日的。”谢悯怀怎能不清楚红袖招这件事发生的缘由,那人是舞妃的兄长,禁军之令,皆来源于陛下,既是陛下的意思,作为臣子的,又怎能去驳斥?
“老师!一年前,白敛是如何来到京都,如何为白家以及桃花村村民等数百人登上大殿,您是看在眼里的。如今,遇到同样的事,您怎能劝我如此呢?”白敛见老师依旧在劝服自己,眼底涌出一丝失望的神色,老师明明是铁面无私之人,怎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也是因为他的这番话,白敛更坚信,无论是当年的巫蛊一案,还是如今的红袖招一事,都有问题,能让老师如此忌惮,闭口不谈的,还能是谁……
似想到什么,白敛双眼震惊,对上谢悯怀深邃的眸子,白敛站起身,猝不及防地往右边晃荡了几步。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他呢?!
可是若不是他心里想到的那个身影,为何老师看自己的神情那般严肃?!
可是若是他,那他们坚持的这条道路,又有什么意义?!
“小子,这事,你若坚持要查下去,老师也支持你。”谢悯怀扶着书案,站起身,来到白敛身前,布满皱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还是那句话,前路布满荆棘,你执意要走,为师一定会站在你身前,至于通往的那条路,是光明还是黑暗,这些,为师无法保证,那条路还是要靠你们来铺建……”
谢悯怀在白敛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然后朝着书房外走去,留下了一句话,“你要的卷宗,并不存在。”
白敛看着老师的身影远去,垂下眸,将他的那番话记在心里。
未来的路如何铺设,通往何处,并不是由他们说了算,黎民百姓所希冀的,才是他们需要为之努力的……
既然没有卷宗,总有知道这件事的人。
只要他找到了解当年了解此事的人,就一定能解开谜题!
白敛刚离开谢府,便被宫中来的太监接到了宫中。
若雪宫内,柳若雪悠闲地坐在院落中,欣赏着满池银莲,可惜,眼底并没有什么波澜。
“娘娘,白大人到了。”画眉走到她身边,提醒着。
“请他进来。”柳若雪抬手。
“是。”
过了一会儿,白敛在画眉的引领下,走进若雪宫。
“微臣白敛见过柳妃娘娘。”白敛对着柳若雪躬身行礼,却被柳若雪拦下。
“这些虚礼就免了,请坐。”
“遵命。”白敛坐在石凳上,顺着柳妃的视线,看着满池银莲,能在这寒冷的冬日,依旧开放着,真是奢靡。京都内,皇宫内,都是如此,而远在京都之外,依旧有千千万万的食不果腹的百姓……
白敛收回自己的目光,等待着她出声询问。
对于为何突然将他请入后宫,白敛是疑惑的,可是柳妃不问,他也不说。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孩子!柳若雪收回视线,转过身,“听闻白大人正在查二十年前的巫蛊一案?”
闻言,白敛心里一滞,柳妃身在深宫,是如何将这些事了如指掌?
这位久居深宫的柳妃,也不是面上这般简单!
“二十年前的事,本宫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过度深究,避免惹火烧身!”柳妃拿起玉盘里的荔枝,轻轻地剥开它的外衣,漫不经心地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