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疏远太后,不信任太后。
太后身边人的都看出来了,身为当事人的太后,又怎么可能不知,只是……
“不急。”太后将多余的花枝剪去,将剪刀递给宫女,又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细细地擦了擦手。
“事缓则圆,有些事急不来。”太后将脏帕子递给了宫女,后退一步,满意地欣赏着自己修剪出来的盆栽,“摆到窗口去。”
“是,娘娘。”宫女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盆栽搬走。
太后伸手搭着身边老太监的手腕,走回主位上。
“娘娘,奴才知道这事急不来。可圣上的态度摆在那里,咱们太被动了。”老太监扶着太后坐下,眼中的担忧不减反增。
此事事关宫廷隐秘,皇上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让人知晓,尤其是对太后防备极深。要是太后有什么动作,皇上就会知道太后一直盯着他,就会更加的怀疑太后。
打鼠伤玉瓶。
别院那个女人,压根就不是问障碍,太后要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太后也能拿出足够的证据,证明那个女人说的都是假的,可没用!
什么证据不证据的,那都是给外人看的。皇上的心、皇上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太后不想坏了与皇上的母子之情,不想皇上怀疑她、疏离她,就算明知别院那位的存在、明知别院那位一直在挑拨太后与皇上的关系,也只能当作不知。
可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位已经可以吩咐皇上身边的人办事了,再这样下去,皇上与太后之间只会越来越疏离。
到时候这宫里,哪里还有他们太后的容身之地。
“急什么,本宫自有安排。”太后仍旧很稳得住,她接过太监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道:“给杭州那个万家小子透一点消息,推他一把。”
有些事呀,不能由她这个太后来点破。一旦她点破了,只会引起皇上的怀疑与猜忌,便是真的也会是假的。
但若是由当年事情的苦主,一点点将此事揭露、展开到皇上面前,那就不一样了。
太后看着正殿外的灯笼,勾唇轻笑:她当初留万家那小子一命,为了就是今天!
老太监接过太后手中的茶,又问,“娘娘,那位要保的举人呢?咱们就让她保了?”
“暗中催一催江南的提学官,尽早将决定公布出去。”太后微闭着眼,掩去眼中的寒光,幽幽地道:“哀家也想知道,皇儿会不会为了那个女人,不顾朝廷的体面,出尔反尔。”
当年,先皇可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出尔反尔。若不是如此,她当年也不会下狠手,绝了那个女人的生路。
可到底,那个女人命大。
不,不是那个女人命大,是先皇!
若没有先皇护着,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又怎么可能见到皇上,让皇上相信她。
先皇呀!
一滴眼泪,从太后的眼角滑落。
她以为,她早就放下了、早就释然了。毕竟她才是赢家,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从来就没有放下。
宸妃!
这个女人就如同阴影一样,笼罩在她的头顶!
——
大船上。
苏青玉走进船舱,把船舱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能果腹的食物。天色暗下来,苏青玉无法视物,也不敢再消耗体力,只能忍着饥饿,蜷缩在角落里等天亮。
天一亮,苏青玉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趴在甲板上,用船上的工具,打了一点水上来。
水又苦又涩,根本无法饮用。
但这点水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至少让她知道,她此刻是在海上。
大海呀!
有那么一刻,苏青玉觉得她会死在这里,死在这条无知的船上。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苏青玉跌坐在甲板上,看着碧蓝的天空,笑的苦涩,“我为了活下来拼尽全力,我躲过了那么多次追杀,最后却要活活饿死在这里。”
苏青玉说着说着,突然崩溃,失声大骂:“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那个狗屁贵人,到底为什么非要我们母女死不可。我们母女自问从不曾作恶,更不曾伤人,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老天爷,你一点都不公平!”
“你就是要我死,也让我做一个明白鬼吧?”
“我后悔了,我当初应该死缠着陆九渊,让陆九渊把那个贵人的名字告诉我。”
“什么那个贵人不会再动手……狗屁,全都是狗屁!”
“狗屁的贵人,我到底是挖你们家祖坟了,还是烧你们家主宅了。非要一次又一次的,置我于死地!”
苏青玉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蜷成一团,双手抱膝,将脸埋在双膝里。
她真的,好害怕。
周边除了海水,什么也没有。
她觉得她快要死了,悄无声息的、一点点的绝望而死。
——
“大人,有漕帮大小姐的下落了。”
“大人,有万苏氏的消息了!”
就在苏青玉绝望之际,皇城司终于查到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