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小厮,苏青玉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虚弱地靠在椅子上,无力地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不能自己吓自己。
要杀她的那个贵人,确实是没有对她动手,可对方却也没有停下来。
那贵人就像是猫抓老鼠一样,并不急着一掌拍死她,而是不断的戏耍她,在她身边制造慌乱和死亡的阴霾,让她时刻活在惶恐与恐惧中,然后一点点的把她逼到崩溃,活生生逼死她。
对方成功了,成功的让她活在一种不确定的恐慌中,时刻疑神疑鬼,担心那贵人出手、担心身边的人不明不白的死掉。
她想,要任由对方这么继续下去,她早晚有一天会崩溃地自尽,结束自己的生命。
太痛苦了,也太可怕了。
苏青玉缓了许久,才慢慢缓过来,正要喊丫鬟扶她回去休息,不想刚要开口,程管家就带着两个小厮,十分嚣张地冲了进来。
“少夫人,可算是找到你了,小人还以为你们万家人都跑了,打算赖账呢。”程管家很是不客气,眼神放肆地打量着万家的蜡烛铺,同时示意跟他来的两个小厮堵住门,一副生怕苏青玉跑了的样子。
“程管家有事?”苏青玉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确实有事。”程管家敷衍地朝苏青玉作了个揖, “少夫人,按程、万两家的约定,昨天你们万家就该将一万支蜡烛,交给我们程家。昨天,我们程家等了一整天,没等到蜡烛,也没有等到一个人上门解释。这事,少夫人你看怎么办?”
程管家今天的态度,比苏青玉搬出程家那天、栽赃她偷东西时还要张狂三分,显然是来者不善。
不,应该说,对方这是来落井下石的。
万巡州这个亲爹,真的是有还不如没有。
苏青玉面无表情,“我们万家无法如约交货,可否能宽限一段时日。”
程管家皮笑肉不笑地道:“抱歉了少夫人,这批货是急货,有贵人向我们程家定了一千盏宫灯,我们就等着你们的蜡烛交货。现在你们万家的蜡烛,说交不了就交不了,我们程家损失的可不是小数目。”
“不能宽限,你们程家想怎么办?”苏青玉冷声问道。
她问过小厮,万家作坊做的蜡烛,都是低价卖给程家,平时都是口头约定并没有契约。
虽然这么说很无耻,但没有契约,万家就不需要做任何赔偿。
“自然是按照契约,赔银子。”程管家啪一声,甩出一张契约到苏青玉面前。
“据我所知,两家的生意往来,从来就没有契约,程管家你手上的契约哪来的?”苏青玉看着面前的契约,只觉得心脏一阵阵抽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万巡州到底死哪里去了,她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那是以前,这一次的合作,关系到我们程家一批重要货物,我们是正经的跟万家作坊定了契约的。”程管家并不惧让苏青玉知道,他们程家就是有意坑万家。
“契约上写明了,这一万支蜡烛,我们以高出市场价五成的价格购买,只为要万家作坊保质保量、在约定期内交货。”
“若是达不到,需要双倍赔偿我程家的损失。”
程管家怕苏青玉听不懂,还贴心地解释了一句,“少夫人,你们要赔的不是这一万支蜡的损失,而是在这笔生意当中,我们程家所有的损失。”
“我们程家订出了一千盏宫灯,现在因你们万家而无法如期交付蜡烛,我们程家这笔生意黄了。我们程家这一千盏宫灯不仅砸手里了,还要十倍赔偿对方。”
“我们程家的商誉也因此受了损,不过我们老爷说了,程万两家交情非同一般,这商誉的损失就不谈,万家只需要按照契约,将宫灯的损失和十倍的赔偿,赔付给我们程家即可。”
“少夫人,这是我们与万家作坊订契约,你仔细看清楚。”程管家说完,便将手中的契约递给苏青玉,“少夫人,你撕了也没有关系,这份契约是在官府备案了的,官府也有一份。除非官府也像你们万家的作坊一样突然起火,不然……”
程管家冷笑两声,“在商言商,杭州是讲道理的地方,哪怕有官府衙门的人出头,这该赔的银子也要一分不少的赔!”
换言之,他们程家不怕苏青玉有靠山。
苏青玉不为所动,仔细查看手中的契约。
程管家没有夸大,契约上所有的条款与约定,确实如程管家所说的一样。
但这份契约,不对!
“这份契约是作坊管事与你们签订的,除了他之外,旁人都不知晓对吗?我夫君也不知晓?”苏青玉举着契约,问道。
契约上,只约定了无法按时交货,万家要怎么赔偿。从头到尾都没有写上一句,若是程家不要这批货,要怎么赔偿万家。
万巡州可是能在商会,跟程老爷就两家对赌谈上三天的人,她不信万巡州会签下这样不平等契约。
“少爷从来不管生意上的事,万家作坊一向都是由管事负责。”程管家坦然承认,这份合约就是坑万家,那又怎么样。
这份合约在官府备案了,万家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为了这份契约,他们程家可是谋划了多年,容不得苏青玉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