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开快点。”
    徐参眼皮直跳，看着下方一个个白点，从远处奔来，旁边的司机转动方向盘“别急，我总得调个头。”随着货车开始倒车，已经赶到的研究员，抬头愣了一下。
    怎么倒车了？不进来吗？
    疑惑之际，副驾驶位莫名熟悉的人影引起他的注意。
    “所长？！”
    “所长回来了？？”
    惊讶的叫声提醒了周边的人，下一秒鸦雀齐鸣。
    “所长！！”
    “徐所长，你总算回来了，这段时间我可想您了！”
    “所长，恒河猴怎么分配？！上个月你可说好我的项目”
    在众多呼喊声中，徐参屏蔽掉杂乱的声响，指着前方“就往前开！到时候到浦东桥那边，转过去！”
    “好嘞！！”
    司机踩动油门，载着活物的货车往前驶去，只留下了满脸茫然的研究所众人。
    啊？
    走了？？
    下一秒，货车内握在掌心的手机开始震动，还没等它抖动几下，迅速被挂断。
    对方锲而不舍。
    “嘟嘟嘟——”
    挂断。
    “嘟嘟嘟——！！”
    高频的震动，徐参低头看着显示的名字。
    【裘康平】
    这个不好糊弄。
    接通的瞬间，怒吼声响起！
    “徐参！你把猴子带哪去！？”
    同样作为青池研究所的元老，裘康平对徐参道德有清晰的认知水平，这人坐副驾驶绝对不是做好事！！
    “老裘，借你的猴子一用，我去干件大事。”
    要知道这批货中，有三只是裘康平申请的。
    “我****！！”
    徐参挂断电话，顶着司机好奇的眼神，淡定的指挥前路。一个半小时后，货车抵达腾盛，停在研究所前方的空地。
    “出来卸货！”
    一个电话打过去，两人很快出来，裴刚洁打开后车门看着活蹦乱跳，困在笼子里的猴子。
    “真有你的！都抢过来了！！”
    裴刚洁喜笑颜开的开始卸货，猴子被吓得吱吱乱叫，不时尿便横出。
    “游尧，这猴子前三天不能用，得先养一段让他缓过来。”
    “好。”头一次接触恒河猴的游尧，对每一条建议都很认真。而站在两人旁边的徐参，则是看着30多条的未读短信。
    熟练的关机。
    世界顿时变清静了！
    “呼——”
    这次，他付出的代价可大了！
    恐怕在所里的形象有损。
    不知道回去，所员怎么看自己？
    “唉~”
    听着唉声叹气，裴刚洁抱着铁笼路过，忍不住翻白眼“还装模作样，都没人瞧你。别闲着，快搬货！”
    “行行行。”
    齐心协力下，12只猴子被送到观测室，紧接着，就安排好快速康复活动。
    ……
    三天后。
    “注射吧。”
    淡紫色的药剂随着血管涌入体内，“吱吱吱！！”猴子本能的大声叫唤。
    游尧面色发白，后退一步。
    “过来看！”
    “看清楚点！！”
    裴刚洁反常的面露严肃，郑重的说道：“记住。”
    “是它们的牺牲，才造就了医药的发展。当你选择科研这条路，就得承担住生命的分量！！”
    “过来，你来按住它！”
    游尧伸手，颤抖的手，触摸到下方蓬松的毛发以及滚烫的温度，最后逐渐抓紧。
    对不起。
    他心里默念着，目光却越发坚定。
    裴刚洁留意着对方的表情，他缓和下来，看着缓缓安静下去的猴子。
    “记住，科研的结果只有0和1。”
    “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早点结束它的痛苦。”
    “二组打浓度0.3”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唯一的年轻人，“你来。”
    “知道血管的位置吗？”
    “……知道。”
    冰冷的注射器接触肌肤，带来一阵鸡皮疙瘩，游尧深呼一口气，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
    我能做的……
    针管插入血管，牙齿下意识咬紧。
    “咔咔咔——”
    细碎的声音，淡紫色的液体缓慢减少，突然有力的手掌覆盖住那双年轻的手，压动。
    “吱——吱吱！！”
    挣扎的叫声响起，裴刚洁深深看着面色紧绷的游尧，直到所有液体打完。
    “呼——”游尧大口的喘息，只听到耳边的夸奖。
    “你表现的比我第一次好多了。”
    “……嗯。”
    “彭！”裴刚洁大力的拍动他的肩，“回点神！去统计数据！！”
    疼痛感将游尧拉回现实，他握紧拳头缓缓松开，又再次握紧，他扭头看向剩余的猴子，“请让我……再注射一次。”
    ？！
    不远处的徐参都忍不住扭头，只看到一张坚定的脸。
    “我想要更快的得出结果。”
    科研的结果只有0和1！
    如果疾病只有解药能救——那不如心狠一点！一路走到死！！
    游尧已经没有软弱的时间，他不能在安逸的情况下稳步的成长，唯有破釜沉舟！才有一线生机！！
    他再次拿起注射器，手下的猴子静静的看着他，仿佛早知道自己的命运。
    针管插入血管的时候，游尧弯下腰看着它，看着它的胡须微微颤动，手指抽搐。
    我和你的区别是什么？
    “想活的话，就憋着一口气撑住。”
    “吱。”它张开嘴巴，好像在回应游尧的话。
    “……”
    游尧笑了。
    “你会活下去的。”
    我也是。
    ……
    12组恒河猴分别注入浓度不一的病毒，根据浓度分别造成癌症初期，中期后期的效果。
    初期，所有猴子正常进食喝水吃饭。
    一个星期后，肿瘤开始缓慢生成。
    造成的器官位置各不相同——
    肺癌、肝癌、胃癌……
    实验室平日吱吱乱叫，开始减弱，后期癌症的猴子毛色发白，叫声虚弱，平日进食时需要专门的导管。
    不过几乎浑身疼痛，需要食用止痛片，才稍稍舒坦的猴子，在进食上都格外的顽强！
    似乎是本能告诉它们，只有摄取更多的营养才能活下去！
    它们单纯的瞳孔中爆发出一种连游尧都震撼的求生欲！
    初期，病毒注射，几乎受到了所有的猴子的抗拒。甚至一度，反抗最挣扎的猴子挣脱了捆束带，在游尧手上留下了咬痕。
    游尧安抚着它，垂下的眼眸有怜悯，也有冷酷。
    “青出于蓝，他让我想起席智勇。”
    徐参拿着记录本，看着不远处的年轻人忍不住感慨，“这孩子要是是青池的该多好。”他绝对重点栽培！
    席智勇，华国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人。
    “席智勇？”裴刚洁远远看着耐心记录的游尧，“他这个年纪可不一定比他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