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数戴着黄铜鬼面之人,来来去去,这些人腰上绑着朱红穗子的牙璋,也是将作监的德行。
可手中皆端着一物,站在神殿之外。
这座神殿和三花圣殿有些相似,但也不尽相同。
“既然还在矿山之中,为何此处的规制,很是眼熟?”
蒲柏宇:“什么眼熟?”
“很像……”
“别管这么多啊!”
宁修肃正愣神,花见败眼疾手快,拉着他就躲入钟乳石后,枯枝藤蔓遮挡下,蒲柏宇赶紧也钻了去。
可琉琉就像是没反应过来,瞪着这几人就嚷:“你们躲什么啊?”
“真服了。”
花见败气急,“这疯丫头要坏事。”
话音刚落,果然声音被对面的人听了去。
几个监工大摇大摆过来,见了那小姑娘,就和老鼠见了猫似的,猛地一下子扑地上行礼,惊起乱尘。
“天……天祈女,您不是祭天了么?”
“祭天了,对,是祭天,但我现在回来了!”
啊?
天祈女??
这又是什么茬儿啊???
花见败目瞪口呆,看向宁修肃:“瞳山道场的天祈女,这不是瞳山道场才有的玩意儿吗?”
宁修肃也是惊愕,小说记忆乍现,要知道邪门歪道之中有鬼,煞,尸三门,统称为瞳山道场,十几年前已经覆灭在主角团手中,怎么如今死灰复燃?
他盘算半天剧情,也不知到底哪里出了毛病。
蒲柏宇闻言是露了个脑袋瓜,蓦地被一群监工看见,呵斥道:“什么人!”
这一下子,三人是彻地暴露了,既然被发现,也没啥好躲的了。
宁修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尘,花见败也从钟乳石后面探出身子,一翻白眼,吹掉了额头上的叶子。
还不待监工问话。
“这是我的护法……”
琉琉伸出雪白的手指,先是指着宁修肃,“唔……他是大护法,”
她手腕上还带着一串古老的山鬼花钱,随动作铜钱叮当作响,接着又指着蒲柏宇。
“这是二护法!”
“是是是,天祈女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也行?
宁修肃怔了怔,和蒲柏宇二人面面相觑。
这时琉琉又指着花见败,嘻嘻笑道:“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小哥哥,从现在起,你就是道主。”
“啥?我?”
花见败下巴要掉了。
这一下子身份变了,几乎是跟在琉琉身后,被一群将作监恭迎进了神殿。
殿内光线柔和,一排烛光摇曳,金碧辉煌的装饰与外面的气势相得益彰。三人环顾四壁,皆绘有精美的壁画,巨大的钟乳石柱支撑着高耸的屋顶。
无数将作监打扮的怪人,趴在地上,黑黢黢的衣衫,加上铜鬼面具,简直像个邪教。
宁修肃虽然也穿着一样的衣衫,可明显气质不同。花见败一瘸一拐的,忽而被一群怪人迎上大殿中央,一方金漆宝座上。
宝座前有珠帘隔断,将底下人影遮了个朦胧。
花见败一时如坐针毡,朝两旁一瞅,发现两旁还各自矗立着一尊无脸神像,通体由雪白晶石打造,衣褶流畅,线条优美,外面镀了一层淡淡金漆。
宁修肃目光落在花见败那边,见朦胧处的神像也是一愣,怎么和在那地洞水潭里的一样?
他正要过去,却被面前一群铜鬼面具的将作监挡住。
“嗒嗒,”倏尔一声竹动声响,无数怪人拿出竹磬,便以双手轻击。
“恭迎天祈女归!”
“恭迎天祈女归!”
“恭迎天祈女归!”
这冷不丁响起的三声呐喊,令蒲柏宇吓了一跳,他鬼鬼祟祟挪步到宁修肃那处。
“叔,咱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宁修肃“啧”了一下,“不好说。”
“那怎么办啊?”
蒲柏宇正问呢,只见琉琉站在宝座旁边,冲底下跪着的人抬了抬手腕,语气竟然有几分威慑。
“ 你们之中有人欺负了我的小哥哥,我都看见了,为什么还不出来!”
听见天祈女发了话,在大殿上趴着的几人,突然瑟瑟发抖,似乎在琉琉目光扫视而来的时候,一瞬间伏地哀嚎。
……
挖了个去啊,什么情况???
花见败坐在柔软的锦缎上,手搭在鎏金的把手,属于在高处俯瞰。
目光透过晃动的珠帘,只见那几人和犯了什么邪似的,突然面色或青或白,似乎痛苦至极。
可这些个哀嚎之人,偏生都是那日抓他去审讯室的。
不是这么邪吧……
他正想着,可突然觉得喉咙发痒,就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那里爬动一般,让人难受无比。
遭了,这里有古怪!
花见败想提醒宁修肃来着,张口却是哑声,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蓦地看向琉琉,她也没个反应,似乎并不知晓有什么。
琉琉自顾自的叉腰训斥道:“看见了吧,神殿又显灵啦,你们这群笨蛋,不许对我的小哥哥不好!不然会倒霉的。”
宁修肃目光落在那几人身上,一看这症状,便知是中了毒蛊之相,哪里是什么显灵。
他忽而上前一步,指尖朝那几人耳后脉搏探去,果然是浮散而无根,体内有什么乱窜扰乱了气血。
蒲柏宇好奇:“叔,他们是咋了?”
“是蛊药。”
宁修肃的话音刚落,蓦地冲出几个头戴狰狞面具的人来,他们冠上装饰着五彩羽毛,身上也缀着斑斓的细长布条。
这时,无数将作监齐声伏地,恭谨大喊道:
“万灵敷佑,吾主殊祥!”
宁修肃还没反应过来呢,只觉脚弯剧痛,像是被踹了一脚。
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蒲柏宇也被摁在地上,这一下这膝盖磕得地上生疼,忍不住“哎哟”一声痛呼。
宁修肃刚想起身时,发觉一时脖颈冰凉,身后之人手持如杵状的法器,尖利的一头,威慑般搁在咽喉。
“你们这几个,怎么能对我的护法无礼啊……”
琉琉跺脚生气,可那几人狰狞面具下的目光极其狠辣,就似山洞里的怪物,竟然完全没理会,只是将中毒之人拖走。
“忘了这里是神殿么?谁给你的胆子胡闹。”
阴郁渗人的低音,令大殿的烛火也一颤。
她叉腰怒道:“大胡子,我没胡闹。”
“肃静!”
“砰”地一声,是法杖杵在地面,伴随一阵风起,巨响就如同风的呼啸与雷的轰鸣。
琉琉似被吓了一跳,“哼”了一声,撒丫子就跑走。
大胡子?
骞逻山的矿主?
宁修肃朝那人看去,此人佯装老态龙钟,冷峻脸上挂着铜丝髯口,着一袭金线交织的赤红色袍衫。他额头眼下皆绘有神秘图腾,右耳还垂上挂着一块铜铃,似狐狸般的细长眼,邪肆睇来。
这人并非小说中那位矿主……
蒲柏宇莫名其妙觉得这人很可怖,忍不住想求救,立马看向他小姨那边,可遽然一回头,宝座上的人呢?
“哇呀,叔,不好啦……”
蒲柏宇咋咋呼呼喊来着,突然脖颈也是一凉,赶紧把那一嗓子嚎啕憋了回去。
那几个头戴狰狞面具的人,手中杵状法器如同蛇曼吐信,细长刃在阳光下闪烁光芒,皆是凶神恶煞。
“大胡子”一杵法杖,那几个怪人,便随之登上高台俯瞰。
宁修肃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宝座上,估摸是那底处有机括,花见败大概率是跌进大殿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