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之中寒冷异常,仿佛置身于冰雪之中,令人瑟瑟发抖。
偶尔有一阵阵恶寒扑面而来,偏生与浑身滚水的沸腾之意相互交织,形成了平衡。
滚水的热气被寒意所中和,不再那么炙热难耐,而寒意也因为滚水的存在而显得不那么冰冷刺骨。
宁修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原本以为自己会处于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不料眼前清明异常。
这伸手不见五指之地,并非昏暗漆黑,反而如同白昼般什么都能看见。
他一时惊奇,垂眸见手中攥着似玉似骨之物,这是那块符牌。
适才妙无穷来过,难道这符牌是它带过来的?
宁修肃十分疲惫,好不容易扶着墙站起,发觉手臂处丝毫没有伤口,可衣衫上的血渍醒目,提醒并非是梦。
怪哉!
可妙无穷呢?
宁修肃觉得自己跟做了个梦似的。
下一秒,他看见了在不远处攀爬的怪物,几双血红的眸子瞪着他,皆是冲他龇牙咧嘴。
他微微一惊,朝后挪了挪步伐。
那怪物似乎不打算冲过来,反而在他有动作之时,尖声怪叫一声。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变得诡异,一股无形的恐惧笼罩在四周。
那声音刺耳至极,似乎无比惶恐和狂躁。
宁修肃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逃。
“别过来!”
他还没迈步,身后的一群怪物倒是开口了。
宁修肃闻言愣住,发现自己被围在中央,无数怪物乱发垂脸遮了大半,尖利的手爪触地,又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似乎比他还害怕似的。
“你们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听他问了一句。
那群怪物抬眼,眼睛像被挖了两个血窟窿,也不回答,乌泱泱一片爬在石壁上躲着,和蜘蛛精似的,着实瘆人。
环顾这地方,石壁嶙峋高耸,像是山里的洞穴,估计是铁牢之中不停漫出的水,让地上有些湿漉漉的。
他刚刚胡乱跑到洞穴深处,这里没路,得往前走。
可适才那群怪物,偏生把路堵了个干净,宁修肃想过去,势必得路过啊。
他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往前走,刚一挪动脚步,那怪物骚动般尖叫:
“别过来,叫你别过来!”
“僵持着可不是个事儿,我得过去,麻烦你们往旁边稍一稍。”
他倒是有礼貌,对待怪物像是在商量似的。
怪物退至石壁顶处,倒还真让路了。
……
……
宁修肃那边困在悬崖,古里古怪,好像没了危险。
可花见败这里可倒大霉啊!
在密室的时候,花见败原本看着宁修肃打开了铁窗,想着对方出来之后,自然能想办法,救他出去来着。
可谁知平白无故身下一空,这牢房底下居然还有机括!
花见败身形就和落叶似地往下坠,这习武之人,必然下意识一个腾空跃起,想踏着墙借势飞起,可不知是中了那药粉,还是什么情况……
倏尔丹田发麻,浑身是没什么力气,更是使不出高超的轻功。
这下不摔成两半吗?
花见败苦不堪言,“嘭”一下落地,烟尘四起,腰都快摔断了。
这时顶上“咔嚓”一声,机括响动,铁板又合拢。
“是新人?”
粗哑至极的声音,极其难听。
花见败摔的头晕目眩的,好不容易才看明白身处何地。
这又是一个牢狱,只不过比较亮堂,大致有十几号人。
其中杂草铺就之处,一人犹如铁塔般屹立,双臂粗壮,肌肉如铁铸般坚硬,光影投下,像个相扑选手。
花见败疼得紧,爬起身是不太想说话。
牢狱几人见他不搭腔,顿时几双冷飕飕的目光刺来。
花见败看是看见了,但是对于这些二百五一样的书中人,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只是找了安静处坐下。
这样的态度,无异于是挑衅。
毕竟牢狱之中向来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
“小子,羧哥说话,你听不见吗!”
果然,花见败的态度刺激了一人,说话之人衣衫上有补丁,额头有刀疤,脸上沾染着矿石的粉尘与泥土的污渍。
“凶个屁啊,你们这儿什么地方?”
花见败问了一句。
刀疤脸吼道:“骞逻山,矿场!”
“什么?”
花见败下巴要掉了。
刀疤脸旁边有人凑过来,长得肥头大耳,跟猪头似的,忽而厚唇噙着一抹油腻笑容,
“小子,你怎么细皮嫩肉的,可得学学规矩!让灰哥教教你。”
花见败扬起修眉,十分嚣张地道:
“你要是找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自称灰哥的男人,闻言勃然大怒,捏着拳头就要揍。
花见败使不出大劲儿,撂倒个这等小混混还是轻而易举的。
当即反掌一个简单擒拿手,那家伙“啊呀”一声,手被花见败拧成了麻花,咨牙俫嘴直呼:
“大哥啊,大哥错……错了。”
“羧哥”把草吐掉,站起身来有八尺,臂膀粗壮青筋暴起,猛地一个狠捶地面。
一阵灰尘扑面,花见败和那人一起,被这股冲击震了个大跌。
这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铁牢“刮擦”一声,花见败后背磕得生疼,一阵眼冒金星,可这铁栅栏依旧完好无损。
“无知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地面开始震动,一步一步越来越响。
“羧哥,你歇着,这人交给我。”
刀疤脸大喝一声,也冲上来。
不料花见败似是水中的鱼儿,腾挪之际,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触及衣角半分。
“真是蠢货!”
那“羧哥”看不下去了,身形似墙,走来的动静震得牢房簌簌落尘,朝花见败抬起脚就踹。
花见败见状虽惊不乱,步法飘逸,轻盈地避开了去,“羧哥”也是一愣,他再次挥起拳头锤击。
此人蛮力异常,可完全没有章法,更不似个武修……
花见败浑身力不足,却正好借此四两拨千斤,他一掌轻飘飘地推出,看似无力,却分明是借力打力,将其引向一旁。
“羧哥”平地滴溜溜一转,是晕头转向地朝着刀疤脸去,二人相撞,是彼此痛呼一声,摔了一个大跌。
“轰然”一声,那家伙摔的可不轻,刀疤脸被“羧哥”死沉一压,直接晕死过去。
要知道这“羧哥”当了多少年大哥,平日里和刀疤脸这几人,是作威作福,不料想被一个肉不见几两,秀气如同大姑娘的少年给收拾了。
这下一整个牢房的人皆是目瞪口呆,哪敢再逼逼赖半句。
“歪,还打不打!”
花见败将拳头扳的“咔咔”作响,目光所见,皆是躲避不及。
可这动静引来一个头戴铜鬼面具之人,一甩铁鞭打在牢狱门上,就像是恐吓!
他面具下,露出目光凶狠十足:“时辰到了,一个个的精神这么足,都给我起来!去干活!”
干活?
花见败傻了眼。
那人见花见败不动,甩鞭子怒道:“还不走,要老子请你吗!”
“你让我去就去?凭什么。”
铜鬼面具那人一脚踹开牢门,挥鞭要打,花见败可不是善茬,反手就给拽住。
矿场的刺头,有的是法子对付,特别是像这样不服的。
他拿出一只黑哨,蓦地吹响,刺耳的声音响彻云霄,如利箭直冲大脑,将脑浆干了个稀碎。
“啊——”
花见败还来不及喊痛,这牢房已然倒了一片,皆是抱头痛呼。
“好好好,我去,别吹!”
花见败受不了了,捂着脑袋喊了一句,跟着那人去挖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