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高坐在龙椅之上，看着眼前的群情激昂，到此刻他有些认可张甫卿说的话了。
这才刚刚提出这件事来，他们都是这般反应，可想而知若是真的在整个大璃推行，他们会如何？
“李东来，你真的要如此自绝于圣人嘛？”
李东来不为所动，冷哼道：“本官尊的只有陛下，读书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圣人书过去这么多年，早就该换换了。”
凌渊也没料到，李东来的胆子会如此之大，这不仅仅是挑战天下门阀，还是在挑战圣人之道。
不过，从内心里来说，凌渊是支持他的。
腐朽的东西只有揭开那层冠冕堂皇，将里面的腐朽全部清除，才能获得新生。
若不是自己的出现，大璃或许早已不存在。
“陛下，李东来此话有辱圣人，该责罚！”
宋林书是首辅，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表态的。
“李东来！”
“臣在！”
“将你说的做个条陈给朕，辱没圣人的事，自己去国子监圣人堂反思两日。”
“臣，领旨！”
这哪里是惩罚，根本就不痛不痒，但陛下开了口，众臣也不敢再多说。
但宋林书和杨凤清却同时心中一惊，李东来背后站的是陛下，那这件事就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如此偏袒李东来，臣不服！”
有个年轻官员站了出来，想要在朝堂之上博一个直名，这不是个例，以前就有人这么做过，后来一步登天，成为朝中重臣。
不过，这人没看清楚形势，话音刚落，宋林书回头悄悄示意他退下。
哪知道他根本不管，认为自己是说出了群臣的内心，即便是天子动怒，也不会杀了自己。
“哦？不服？那你倒是说说看，朕要怎么惩罚？”凌渊笑着问道。
“回陛下，当夺官，礼部事关朝廷官学和礼仪，不能让这种人当值。”
“所以，你是要朕杀了李东来？”凌渊追问道。
“陛下，南宫山冲撞陛下，绝没有那个意思！”宋林书解释道。
“不，陛下，臣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当重视圣人之道，新学虽好，但终究是奇淫技巧，登不得大雅之堂。”
宋林书心中叹息一声，这个人救不了，要知道如今的陛下，可不是先帝。
杨凤清暗暗摇头，自作死不可活。
“来人！”凌渊厉声道，南宫山大喜，以为陛下是采纳了他的意见，这一步自己走对了。
“将他拿下，既然他不想当官，那就好好送他去国子监的圣人堂，终生不得为官。”
南宫山慌了，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陛下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拿下。
这是要与百官为敌嘛？
“你们还有谁是跟他一个意见的，不妨站出来，朕一并将你们送过去。”
众臣胆战心惊，纷纷跪地道：“陛下圣明！”
“陛下，臣错了，请陛下恕罪。”
南宫山连忙求饶，不过还是晚了，凌渊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金甲护卫将他拖了出去。
“众爱卿，没事就散了吧！”
“臣等告退！”
内阁的人还要去东暖阁，宋林书心中不安起来，刚刚在朝中他说的那句话，必然会让陛下不高兴的。
没有天子会喜欢一个不识时务的臣子，而且这个臣子还是当朝首辅。
杨凤清安慰道：“宋阁老，陛下不会见怪的。”
“哎，揣摩圣意本是老夫的强项，这次怎么就没想明白呢！”
“宋阁老，南宫山是你的人吧？”杨凤清低声道。
宋林书这才想起来，南宫山确实是他一手提拔的，虽然有点贪恋权势，但能力还是有的。
内阁阁老们收点门生，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哎！大意了，等会陛下来了，还请杨大人替老夫美言几句。”
“宋阁老放心，陛下不会怪罪你的。”
说话间凌渊从门外走了进来，顿时整个东暖阁都紧张起来。
凌渊面色如常，进来后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拿起李东来呈上来的奏折。
“将内阁的折子抄一份送到国子监去，让李东来也看看。”
“是！”
“陛下！”宋林书见状干脆自己把事挑明，“南宫山有罪，臣不敢替他说话。”
“哦？南宫山这个人朕听说过，能力不错，就是官欲太强。”
“陛下，李东来所奏之事，会不会太急了些？”杨凤清正色道。
东暖阁建立之初，就有过规矩，阁内的话绝不外传，说话也比较放松些，没那么多禁忌。
“他急了些，但心没问题，朕觉得内阁可以好好考虑下这个奏折。”
“陛下，臣觉得如果真要做，不如在几个州府先试试看看反应。”宋林书也建议道。
袁泽承也点头道：“陛下，兹事体大，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好，臣担心会动摇根基。”
“哼，那些个门阀世家，早就看不惯了，要臣说啊，谁敢不听话，直接调兵过去。”
周先决接管了兵部，如今的他与都督府的齐云舟是军方两个大佬，齐云舟不在京城，他便是军方的扛把子。
“万万不可，我们推行新政后，很多地方都在关键时期，若是激化了矛盾，对地方上不是很好。”
杨凤清耐心解释，周先决别过头去，低声嘟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凌渊陷入沉思之中，李东来今日提出的奏折，并没有提前跟他通过气，完全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如今来看，这件事应该不是李东来的主意，而是张甫卿留下的后手。
但张甫卿走的时候，也并未跟他提起过这件事。
“陛下，要不要缓缓再说？”宋林书试探问道。
“这件事容朕想想，你们处理政务吧，朕出去一趟！”
凌渊说罢之后，从东暖阁快步走了出去，宋林书刚想跟上，被凌渊让人挡了回来。
“陛下是去见李东来，我们还是先做事吧！”
“见李东来？”
而另外一边，李东来朝堂上回来后，径直去了国子监的圣人堂。
国子监圣人堂是建立之初修建的，里面供奉了历代国子监祭酒还有圣人的牌位。
是国子监中最为神圣的地方。
“陛下？”李东来诧异过后，连忙跪地迎接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