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忧闻言好奇地观察起地上的丹炉来。
    炼丹炉的外表已经被烧成黑黢黢的一片，只勉强能辨认出是青铜材质。
    有些地方已经因扭曲而形变，应该是被极高的温度炙烤所致。
    炼丹炉的顶部已经不知所踪，但是切口平顺，明显是被一刀斩掉的。
    必须是叶一心的杰作啊。
    从断口处散落出一地的黑色灰尘和几根焦黑的木炭。
    这是炼丹的炉灰？
    李心忧偏着脑袋从断口处向丹炉内部瞧了进去。
    里面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瞧不出来。
    “这不就是个炼丹炉吗？他师傅呢？”
    却见文新宇眼中闪烁出暗红色的光亮，那光亮将整个丹炉一扫而过。
    他心下了然，随后平静地开口，
    “有生物反应，这是某种生物的灰烬。”
    某种生物的灰烬？
    不是丹炉的灰？
    李心忧心念一动，眼睛瞪得老大，一下子远远跳开。
    指着地上的黑灰结结巴巴地说：
    “文，文新宇，你的意思该不会，这是他师傅的骨灰吧。”
    文新宇面无表情看着地面，
    “只能说是生物的灰烬，至于是不是他的师傅，我确定不了。”
    李心忧惊奇地看着文新宇。
    我擦，你这个时候这么严谨干嘛。
    “这个就是师傅。”
    一旁的顾凌轩看着一地灰尘确认道。
    他表情淡然，并没有大家想的那样悲伤。
    文新宇回问道：“你确定？”
    “嗯，确定。”
    顾凌轩说完便自顾自话地讲起了昨晚的经过来。
    道观外的青石小路上，顾凌轩和小沅并肩走着。
    摸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小沅嘴里直嘀咕，
    “师兄，我好饿啊。”
    顾凌轩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不远处的“明飞观”，低头训诫道：
    “吃吃吃，你一路走来已经念了七十三遍了。”
    小沅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跟住师兄的步伐，嘀咕的声音更加小声，
    “可是我真的很饿嘛。”
    “还说？”
    顾凌轩步伐一顿，更加严厉地训斥小沅，
    “道观就在跟前，你要再这么神神叨叨的，要是被师傅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小沅一听顾凌轩谈及师傅，瞬间变了脸色，连连摆手保证道：
    “不说了，不说了。小沅不说了。”
    顾凌轩本也不想这么恐吓小沅，见他这个反应又柔下声来，
    “一会儿回观我们先去拜见师傅，应付完他老人家之后师兄便给你做饭吃。”
    小沅一听师兄说起吃饭，又眉开眼笑起来，“嘿嘿”两声，赞同道：
    “好啊，好啊。”
    师兄弟两人走进道观，径直去到中央的主殿。
    一位枯瘦老者正端坐在殿里的蒲团上。
    他头戴一顶圆形的莲花冠，灰白的拂尘垂落在手边，正是两人的师傅。
    鸿景道人。
    “师傅，我们回来了。”
    顾凌轩带着师弟行上一礼，随后便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师傅的回应。
    鸿景道人双目微闭，没有出声，一动不动依旧保持着打坐的状态。
    见师父没有动作，兄弟俩同样也不敢有所动作。
    将双手交叉合在身前，微微低垂着脑袋。
    眼观鼻，鼻观心。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
    有烛火的香气，也有师傅喜欢喝的木茶香气，还有诸如硝盐，火屑等各种炼丹材料所散发的气味。
    大殿安静地可怕，安静到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过了许久，鸿景道人才缓缓站起身来。
    上下审视着眼前两人，沙哑着声音说道：
    “你们两个下山一趟该不会又是空手而回吧？”
    顾凌轩知道师父定然有此一问，轻轻拂了下自己的衣袖缓缓开口，
    “今天山下来者众多，很是热闹。得师傅洪福庇佑，弟子不才，竟也从中采得一物。”
    看了眼顾凌轩空空如也的手，鸿景道人眉毛一抬，
    “哦？采得何物？”
    顾凌轩把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恕弟子才疏学浅，所得之物弟子见所未见，恐怕得有劳师傅亲自决断才行。”
    说着顾凌轩便从贴身的衣袋中拿出了从叶一心那偷到的冰晶双手奉给了师傅。
    鸿景道人从弟子手中接过冰晶，来回观察随口问道：
    “此物从何而来？”
    顾凌轩当即便将来龙去脉跟鸿景道人说了一遍。
    “那四人仪态非凡，女的风姿卓越，男的面如冠玉，瞧上一眼便知是人中龙凤。
    且手上功夫更是了得，弟子也招架不住，最后也是拼着莫大风险才探得此物。
    想来必定不是凡品，或许能对师傅的大道有所裨益。”
    小沅在一旁听着师兄把四人描述得神乎其神，也是不住憋笑。
    要说那两个姐姐确实是仙女下凡，风姿卓越。
    可男的就算了吧，还面如冠玉，一个黄毛，一个穷鬼，可恶得很。
    他小手捏得紧紧的才忍住没有出声，倒是把肚子饿一事给忘到爪洼国去了。
    顾凌轩将四人一顿猛夸当然是为了凸显自己和小沅的不容易，也是为了体现这宝物的珍贵之处。
    毕竟两人下山一趟只拿回这么一个东西来，自己又摸不准，唬得一时是一时。
    只能在这上面大做文章，免得师傅责罚。
    鸿景道人看着眼前的冰晶，心中也惊疑不定。
    顾凌宇所说的他也并非全信，这徒弟是个什么样的自己做师傅的还能不清楚。
    但奈何眼前的这个冰坨他一时也拿捏不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便将徒弟两人晾在一边，再次端详起手里的冰晶。
    一时间大殿内又诡异的安静下来。
    咕——
    小沅的肚子痛苦的鸣叫起来。
    鸿景道人重喝一声，斥责道：
    “修行大道辟谷乃是根本，你倒好，叫声如雷，究竟成何体统。”
    小沅“支支吾吾”被师傅吓得不敢开口，还好前面的顾凌轩及时出口解围，
    “师傅，小沅年龄尚小，根基未稳，今天又遇到如此状况。难免有失仪态，还请师傅息怒。”
    “哼。”
    此时鸿景道人恰好也想独自参悟一下手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被小沅这么一岔，便借坡下驴，对着顾凌轩道：
    “你这做师兄的可得好生替为师管教管教，时候不早了，这便下去吧。”
    “谨遵师傅教诲。”
    顾凌轩如释重负，恭敬地行了一礼，拉着小沅便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