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一落,一个担着豆腐担子的大汉闯了进来。
脸上风尘仆仆,一脸的关切,打掉了杜方手中的花生糖。
随后大声怒斥:“你是哪里来的阴邪,敢骗我的儿子?”
那人又是阴沉的一笑:“多事!”
随后身体重新化成了白骨架子,从门中爬了出去。
杜方一脸冷汗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一幕太逼真呢,简直不像是梦境。
“孩子,现在你不怕了吧!”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杜方颤声问。
“那是这梦境之中的鬼物,专门惑你心神,你只要上当受骗,就再也出不去这画卷世界呢,你爹我本事不济,只能通知你一声……”
“通知什么?”
“咱们村里,来了个戏团,等会会有人来敲门讨封,那人拿着个破碗,但绝不会说一个字,她摇一次碗,你就扔一个铜钱进去,摇三次就放三枚进去。”
“铜钱在哪里?要是不给的话会怎样?”
“在我们家的炕沿下面,这些东西如果看不到你的诚意,会一直不走。你会被永远困在这个梦境之中,一生也走不出去!”
“我得走呢,要不等会有人来捉我呢!”
一说完,豆腐胆子立刻转过,从门中走了出去。
杜方迟疑地走到炕边,果然如这人所说。
三个古铜钱,摆在下面。
当杜方拿起来的时候,门上传来三声剥啄的敲门之声。
杜方往外一看,见大门半掩,一个穿着寿衣的女人拿着个破碗,正在敲门。
这一下心底凉气直往外冒。
一道声音忽然从耳膜之中响起:
“三枚铜钱,阳面在上,阴面在下,切记,切记,千万别弄错!”
“错了会发生啥?”杜方刚问出口,那道声音再也听不到。
敲门声依然在继续,仿佛讨不到钱,这女子就不会走。
杜方走出了门。
站在眼前的女人脸色白得像是个死人,没有活人肌肤的那种光泽,就像是被涂了白漆,死气沉沉的眼珠子和死鱼眼一样,瞪着天空。
破碗叮当响了一声,杜方小心翼翼地放了一枚钱进去。
女人没走,又将碗摇了摇。
杜方将三枚铜钱妥善地放进去之后,女人才转身,往下一家走去。
转过身的时候,杜方的身子忽然僵住,这哪是什么活人,身材如纸板一样薄,倒像是献祭给死人的剪纸人。
杜方匆匆将门关上,靠着木板长长吸了口气,这是怎么呢,这里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刚才耳膜之中那道声音从何而来,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离谱。
这村落会和自己的杜家坎子一模一样吗?
自己到底该怎么才能走出这村子?
平息了许久,他打开门,信步朝着街道上走去,如果那戏团,一定要演戏,必定会在村里的戏台之上。
那里曾是一片广场。
耳膜之中,刚才消失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等会你的故乡灾厄来临,你会救你的乡亲出困么?”
“你到底是谁?”
杜方蓦然大吼,然后,那声音又消失了,任凭他嗓子嘶吼了几声,却根本听不到回响。
回过神的杜方,蓦然间发现手中似乎握着一把东西。
他一低头,忽然间怔住:
那把洪荒神剑,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联想到刚才那句话,他忽然间紧张的一抖,灾厄,真的会有灾厄来临么?
承影神剑自从进入这长冥空间,就从来化在身体龙脊之中,但此刻,又重新回到了手中。
联想起那个声音的话,难道?
是要他用这剑,来解救自己的相亲么?
杜方立刻大踏步,往村子中心走去。
那个声音所说的灾厄,真的会发生在这个村子之中?
此时的杜方心中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他眼前所见,会是那圣使弄出的幻境么?
无数的谜团,弄的他干本看不清,理不明,来不及想了,在他面前,迎面走来了一个女孩,娇嫩的脸上满是童真笑容,手上挎着篮子,用黑布一盖,正用温和的笑容看着自己。
“你找谁?”
杜方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孩,在他的印象中,这女孩长得像极了邻居阿婆,可是梁阿婆已经接近八十岁,平时走路都是颤颤巍巍,怎么可能……
“我是你阿婆啊,方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这女孩的声音苍老,嘶哑,分明是阿婆的声音。
杜方的脸色突然痴呆,整个身子僵在原地,下意识地看向女孩的脚,那是一只束过的小脚,绑带在腿上,分明是绑过脚的小脚老太太。
“我家的冻梨刚取出来,拿给你尝尝!”
女孩将篮子放在他手上,还叮嘱道:‘等你爹来了,让送我家两斤豆腐过来,老头子想吃韭菜鸡蛋的饺子……’
声音说完,她的身子一颤一颤,又走了回去。
杜方目瞪口呆地盯着她,进了阿婆家的大门。
阿婆似乎根本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呢?怎么会发生这么怪异的事情,返老还童?可是看起来又不完全像。
这就是那声音所说的灾厄么?
灾厄已经降临在了这个古村之上?
难道这灾厄已经开始了么?而乡亲们又根本察觉不到?
杜方看着自己的手中的承影,这把剑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手中,这是要自己用剑,来拯救这一村子的乡民?
那道声音到底是谁?
冥皇的声音?
杜方用力的甩了甩脑袋,狠狠的抽了自己两巴掌,想证明这一切都是虚幻,然而,冻梨确实实实在在拿在手上。
这梨不会是死人的头颅吧,一个可怕的想法从脑中生出。
杜方浑身颤抖,将黑布揭开,还好,确实是冻得漆黑的梨子,并没有和他的想象一样。
他将篮子提回了屋,刚走到门口,只见长街尽头,跑来两个人影,一个提着包袱,另外一个担着担子。
担子里正是方方的豆腐,杜方松了口气,那是自己父亲卖豆腐的担子,刚才提醒他的人又回来呢,这一次,杜方很仔细地瞧着他的脸。
那张脸并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男一女,蓬乱的头发,肮脏的面容,正从远处一跌一撞地跑来。
跑到近处,杜方的整个脸色忽然间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女人的面容,像极了自己的大哥杜川,而那个胡子满脸的男人,却像是自己的嫂子。
杜方头皮发麻,这不光是返老还童,还是女变男,男变女。
一场大诡异应该降临在了杜家坎子。
而这一切,应该有源于那个走过的马车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