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留学生……莫非就是季行渊？”
    “是，正是他。”
    叶子姗眸光变得柔和温婉了几分。
    “他不光将我送去医院，帮我付了住院费，还在繁忙的学习与做兼职之余，一直抽空照顾我到出院。而且，怕我想不开，还为我请了心理医生。”
    “你们曾经竟有这么深的渊源，我很好奇，苏晓晓知道你们这段过往吗？”
    此刻，顾景舟颇想知道，若是苏晓晓知道季行渊曾对别的女人这么好过，这么亲密过。
    既抱过她，照顾过她，还看过她的身体。
    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从此对季行渊产生一些芥蒂？
    “呵呵，应该不知道吧，我也无从得知。我出院后，跟他没有联系，回国后，更是不曾私下联系过。”
    “是他不愿联系你，还是你不想联系他？”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我，我是没有勇气联系他，毕竟，他见过我最不堪的一面，我在他面前，是毫无秘密与尊严的。”
    叶子姗的话，让顾景舟听了，心里直感到一阵唏嘘与遗憾。
    爱一个人，却因为这个人见过她最不堪的一面， 所以没有勇气去靠近他，去追求这份爱。
    他多希望，当初叶子姗若是有勇气该多好。
    说不定，她能追到季行渊。
    而他的苏晓晓，后来便不会被季行渊给抢走了。
    真是造化弄人，错配鸳鸯。
    顾景舟随即端起面前的鸡尾酒，心情无比沉郁地喝了一口，今晚这酒，又苦又辣，还真是十分应景。
    他不由自嘲地轻扯了下唇。
    “你是不是在为你和苏晓晓感到遗憾？若是我和季行渊能有后续，你们俩或许早就复合了。”
    “呵呵，我怀疑叶总有读心术。”顾景舟没有否认。
    毕竟，叶子姗今晚与他如此交心，他自也不想虚伪地藏着掖着。
    “我跟他就算有后续，也永远只会停留在普通朋友的层面，不会再进一步的。”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万一你们能进一步呢？”
    “没有这个万一，因为他在认识我之前，心里便已经装了一个人很多年。只不过，我是回国后才知道的。”
    “他心里装了一个人很多年？”
    顾景舟顿时眸光一亮，有些激动与好奇，“那个人是谁？”
    “像他这样专情的人，你应该猜得到是谁才对。”
    “难道是苏晓晓？”顾景舟眸子又黯淡了下来，“你是说，季行渊很早之前就认识苏晓晓了，这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呵呵，你现在不就听说了吗？他们俩的爱情，老天早就为他们写好剧本了，你我，不过都是他们人生的过客。”
    “可我跟她相爱了五年，相伴了十几年，怎么会是过客？”
    顾景舟不愿认同叶子姗的话。
    她这话，也让他心里不由涌起一阵男人的委屈。
    “顾景舟，他们都结婚了。而且，他们非常恩爱，你该让自己放手了。”
    “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放手？”
    “我跟他手都没牵过，何谈放手？而且，我从未打扰过他们，我对他的感情，从始至终，从过去到将来，都永远是我一个人的事。”
    “所以，你没资格这么反问我。”
    “呵呵，是啊，我没资格，我什么资格都没有。”顾景舟自嘲地喃喃道，随后又端起面前的鸡尾酒，将它一口干了。
    这种用伏特加调制的，酒精浓度并不低的鸡尾酒得小口慢慢品。
    他一下喝得这么猛，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了两下。
    “顾总，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这酒可不是这么被你糟蹋的。”
    “反正等下我买单，服务员，给我再来杯！”
    顾景舟有些醉态地将旁边的一名服务员吆喝了过来，让她再给他上了一杯鸡尾酒。
    叶子姗没阻止他。
    反正今夜的她，也想醉一醉。
    顾景舟随后借着酒意，也跟她分享了不少，过去十几年他和苏晓晓一起相处的诸多回忆。
    说到伤情处，二人默契地碰个杯，喝口酒，然后互相揶揄或安慰下对方。
    顾景舟今夜也第一次体会到，酒逢知己。
    “叶子姗。”他还是第一次直呼她名。
    “嗯？”因为喝了些酒，叶子姗脸颊涌起一片好看的红晕，让她添了几分娇媚。
    “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什么再试一次？”
    “结婚，这次省去订婚的程序，直接结婚。说不定，磨合磨合，我们能合得来的。”这个想法，顾景舟是临时起意。
    但此刻，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很强烈。
    “你要跟我结婚？你这是同情我吗？我告诉你，我叶子姗这辈子最不稀罕，也最反感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当然不是！”顾景舟忙矢口否认。
    “你曾经失去了你认为很宝贵的东西，而我也失去了我认为很宝贵的东西，咱们半斤八两，我有什么资格同情你？”
    “何况，我其实认为我比你惨。”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如今你们顾氏应该也不需要靠你联姻来稳住股票了。”
    “我就是觉得，若我这辈子必须得结婚，跟你，应该是最合适的。而你，跟我也应该是最合适的。所以，咱们不如再试一次。”
    叶子姗把她最大的秘密都讲给他听了。
    而他，也将自己最深情，最脆弱，也最失败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
    为了不让父母太过操心失望，也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女人被别人抢了，就活成一副让人鄙视，让人怜悯的颓废模样。
    顾景舟真心觉得，跟叶子姗结婚，是对他，也是对叶子姗最好的安排。
    反正，他们两人在彼此面前都是君子。
    结婚后，只要一方不想另一方碰，另一方绝对会尊重，双方都不会多想什么。
    毕竟都如此知根知底了。
    而若是两人都想努力努力，真正培养下感情，他也不会再抗拒了，愿意尽力去配合一次。
    给自己，也给对方一个在婚姻里共赢的机会，而不是奔着一起输去的。
    叶子姗看着顾景舟坦诚的脸，默默凝视了一会儿后。
    唇角恬雅地向上扬起，“好，我答应你，咱们便再试一次。”
    “真的？那咱们下个月就结！”
    “好。领证，婚礼，下个月都办了。”
    “好，下个月全部办了！”
    自从去年跟顾景舟退婚后，叶子姗便不再想过，自己这辈子还会与谁订婚或结婚。
    打算一直单身下去，直到孤独终老的。
    没想到，世事如此无常与奇妙。
    原本心已碎掉的这晚，她竟然鬼使神差，会跟顾景舟吐露她最难以启齿的秘密，无心插柳地让他视自己为知己。
    然后被他轻易说服，愿意再跟他这个前未婚夫结婚。
    也罢。
    难得一个男人毫不嫌弃她那段肮脏的经历，及她心里藏着别人，能主动向她求婚，而且，这个男人的确各方面也不差。
    与他再试一次，也无妨。
    否则，自己的后半生，不过也是日复一日地孤单苟活，完全沦为掌管叶氏的工具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