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年的手机铃声响起，接完电话后，他立刻起身，“我先去换个衣服。”
    林娴回过神来，他临时接手做手术，如果到时候真出现问题，应该算在谁头上？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屿年的背影，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等江屿年换好衣服后，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林娴打开门，沈孟楠神色焦急，“江屿年呢？院长找他，让他赶紧过去一趟。”
    “怎么了？”
    “患者家属砸医院了。”
    林娴拦住沈孟楠，“哪位患者？是陈寄吗？”
    “就今天做心脏手术那位，是叫陈寄吗？应该是吧，他刚刚说我们手术失误，正在楼下大闹，院长听说了是江屿年半路接手，找他说明情况呢。”
    林娴心里一下就慌了，若真是手术失误，这帽子扣下来，会影响江屿年的事业吧。
    “沈孟楠，只是循例问问，别吓着阿娴。”
    沈孟楠嘴角一撇，“啧～还阿娴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吗？合着我这个好朋友才是最后知道的，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都不告诉我！”
    林娴担忧江屿年，没听进去沈孟楠的话，一把扯住江屿年的衣袖，“没事吧？”
    江屿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你不要下去，他现在情绪有些激动。”
    林娴点头，“嗯。”
    等到江屿年走后，沈孟楠才盯着林娴，“妹妹，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林娴收回视线，“什么？”
    沈孟楠心口郁结，“合着我说啥你都没听进去？”
    “不好意思，我有点担心他。”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我对他的专业很放心，你不知道江屿年从医这么多年，从无败绩。”
    林娴目露崇拜之色，“那他真的很厉害。”
    沈孟楠叹了口气，“要说这次就算有情况，也是因为那个许医生判断失误，如果不是江屿年去接手，人可能直接死在手术台。”
    林娴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凶险？”
    林娴刚刚平稳下来的心跳摇摇欲坠，她匆忙往门外走，“我下去看看。”
    “哎，江屿年不是不让你下去吗？你去做什么？”
    林娴脚步匆忙，像是没听到沈孟楠的声音一样。
    她得去找到陈寄，万一真的有意外，她可以帮忙拦住陈寄。
    不知道为什么，林娴的眼皮直跳，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vip休息室内，陈寄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一个护士恭恭敬敬递给他一杯咖啡。
    林娴进去后，护士如临大赦，“阿娴，你来了？他刚刚就一直说要找你，可是江医生打过招呼……”
    “没事，我来吧。”
    她关上门，努力调整好了心态，坐在了陈寄旁边的单人沙发位。
    “陈寄，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你觉得应该怎么冷静？”
    陈寄狭长的眼尾一挑，双腿分开，肘关节枕在膝盖，微微俯身看向林娴，“林娴，凭良心讲，我们才是家人，你就这么维护他？”
    林娴注意到他深不可测的双眸里，涌动着异样的情绪。
    “我不是维护他，而是站在医生角度来讲，每一台手术都是有一定风险的，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冷静面对。”
    “我们？”陈寄轻嗤一声，“如果你还跟我是我们，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现在阿姨还没脱离危险期，我们还要仰仗医生，再说我们也确实没有告诉医生她服用了哪些药物。”
    陈寄眸光闪过一抹狠戾，“住口！林娴，我只说一句，如果我妈妈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江屿年。”
    “你怎么不明白呢？阿姨的主治医生是许医生，江屿年只是临时进去抢救的，你不能怪他。”
    陈寄忽然起身，捏住林娴的下巴，“别替他开脱，你跟我才是一家人，别逼我。”
    陈寄看着林娴粉嫩的唇，不由分说埋头想亲过去，想狠狠咬她，让她记住谁才应该是她的男人！
    林娴意识到这点后，连忙偏头躲开，耳边被陈寄的唇轻轻擦过，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陈先生，院长请你去他的办公室谈一谈。”
    陈寄这才松开了对林娴的桎梏，离开了休息室。
    林娴呆怔在原地，如果江屿年不是为了陪她过来，就不用卷入这场风波。
    可里面躺着的，又是她的养母。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江屿年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看到了陈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互相没有说话，空气中都透着彻骨的寒意。
    江屿年直接下楼，带林娴回了家。
    “我跟院长说清楚了，许医生全权负责，现在人在观察室，你也没办法进去，我们留下帮不上什么忙。”
    “嗯。”
    林娴知道，江屿年是为了让她放心。
    所以她也不能表现得让他担心，至少现在还没出事。
    那晚，两个人的兴致都不高。
    躺在床上，相顾无言。
    入睡时，江屿年从后拥住她，轻声呢喃，“阿娴，你信我吗？”
    林娴点头，“信。”
    她信自己就足够了，江屿年这样想着。
    但任谁都没有想到，两天后，琼颖走了。
    死亡时间是凌晨六点五十五分。
    因为血氧饱和度忽然下降到了50，送进抢救室后，许医生没能将人抢救回来。
    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这个消息，无疑让林娴整个人都懵了。
    她正打算给陈寄打电话，就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
    原本她还想着今天上完学去医院一趟。
    林娴看了一眼正在客厅的江屿年，同样神情严肃。
    林娴的泪猝不及防涌出，她没想过琼颖会就这么走了。
    明明她还很年轻。
    明明还有力气吼自己，打自己。
    怎么就这么突然。
    林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甚至连脚步都动不了。
    江屿年冲进房门看到了她，将她抱了起来，“我们一起过去。”
    她麻木不仁地看着江屿年给自己换衣服，出门，上车。
    时光如倒影一般回溯。
    林娴想到了很多细碎的画面，琼颖刚接回她，把她打扮成了小公主，那会的笑，应该是真心实意的吧。
    孤儿院长大的她心思敏感，能体会到琼颖对婚姻其实有很多不满。
    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为了丈夫儿子呕心沥血，却得不到丈夫完全的爱。
    她在想琼颖走得这么突然，是不是因为根本就不想活了？
    江屿年没有自己开车，跟林娴坐在出租车后面，将林娴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
    他的心里也不好过。
    这是他第一例手术失败案例，他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去接受这个现实。
    林娴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划开接听键。
    陈寄愤怒的声音就那样在二人的中间炸开，“江屿年是杀人凶手！林娴，我真的会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