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翩枝循声望去,目光触及寒夜的神色,眸底透出几分不安,阔步上前。
待她踏入屋中,寒夜低声道:“王爷如今昏迷不醒,温太医也束手无策了。”
沈翩枝浑身一颤,抬眸落在萧沉渊苍白憔悴的面孔上。
温太医立在一侧,愁容满面:“王妃,您试着唤醒王爷吧。”
旋即,温太医与寒夜恭敬行礼,退了出去。
卧房眨眼便剩下沈翩枝与萧沉渊。
沈翩枝在榻沿坐下,眼睛忽而蒙上一层潋滟水光,喉间溢出一道喑哑的嗓音,“萧沉渊,只要你能醒来,我便不怪你欺我。”
她伸手去触碰萧沉渊的手,却发现他身体冰冷得厉害。
让她如同坠入冰窖。
沈翩枝去搬了几床衾被过来,尽数盖在他身上。
寒夜跟着她回了屋中,看着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萧沉渊,吓了一跳,“王妃,这可使不得啊!”
“王爷就算没有断气,也会被压得喘不过气啊!”
他边说边把几床衾被抱了起来,还好心地给了一个建议,“王妃或许可以用自己身体给王爷暖暖。”
沈翩枝脸上浮出一丝疑惑,“这不都一样?”
“衾被可没有体温高啊。”寒夜道。
沈翩枝静默片刻,把寒夜请了出去。
她浅红的指尖划过衣襟,解开一颗颗盘扣。
芙蓉帐被缓缓放下,衣衫更是落了一地。
沈翩枝没办法把萧沉渊扶起来,只能躺在了他的身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
她身体极为暖和,触及萧沉渊冰冷的身躯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但她并没有躲开,而是将其强忍了下去。
沈翩枝身体透出的热意,正在悄声无息地融入萧沉渊的体内。
她清晰地感知到他的身躯从寒冷到温热。
沈翩枝不知道维持着这个姿势多久,身体爬上几缕麻意。
正在她欲起身时,萧沉渊吃力地掀开眼眸,看到小姑娘一丝不挂地抱着自己,且脸颊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沈翩枝登时傻眼了,“你怎么醒得这么快?”
她心中本是爬上喜悦,可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羞得浑身发烫。
也顾不上多想,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
萧沉渊双臂一伸,牢牢钳制她的腰身,眉心轻挑,“怎么?不想我醒?”
沈翩枝被禁锢得动弹不得,也不敢直视他深邃炽热的眼眸,眼神四处乱飘,不自然道:
“我若是不想你醒来,也不会给你取暖了。”
萧沉渊薄唇勾起一抹弧度,“夫人这办法还挺管用的。”
听到‘夫人’二字,再联想起他在此之前做的种种,沈翩枝心里没来由的生气。
沈翩枝白了他一眼,哼声道:
“谁是你夫人了?你不是让我跟晚晚一起走吗?而且我也说过会给你一封休夫书的,我们很快就和离了。”
她挣扎了一下,没挣脱,眉心微微蹙起,“放开我。”
萧沉渊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面前带了一寸,她秀致的面容便近在咫尺。
他纤长羽睫下满是缱绻深情,“不和离了,好不好?”
其实他看到她摔在雪地里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再到目睹她孤身一人被困在山洞里时,心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可他在山洞外还是狠心推开了她。
他觉得自己命数不长,无法给予她幸福。
当他醒来,看到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时,心口倏然一疼,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再也不想放开她的手了。
纵使前路再坎坷,他也要执着她的手走下去。
也许在一无所知的世间里,走下去才有惊喜。
沈翩枝长睫不由颤动,清澈明亮的眼眸透出几许愠怒,“萧沉渊,凭什么你说和离就和离,不和离就不和离?”
“你不顾我的想法推开我,如今又想把我留在身边。”
“萧沉渊,于你而言,我到底是什么?是可以呼之而来,挥之而去的动物吗?”
他从来都没有尊重过她的意愿。
起初她不想留在他身边,他却不顾她的反抗,强行将她留在身边。
如今她想留在他身边,他却无情将她推开。
自始至终连选择权都不曾给她。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处于主导地位。
他们本就没有站在平等的位置。
萧沉渊眸色暗了又暗,不见一丝星点,喉结微滚,“对不起,我用自以为是的爱伤害了你。”
“萧沉渊,我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沈翩枝心中的气消了不少,语气也柔了下来,“你能懂吗?”
她不怕万千磨难。
只怕萧沉渊投降,先放开了她的手。
萧沉渊温热的掌心将她的手包裹住,语调轻扬而坚决:“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
“夜色难免黑凉,前行必有曙光。”沈翩枝眸光涌动,“一定会有希望的。”
只要他们不放弃,他的蛊毒一定能解的。
萧沉渊目光在她脸上游走须臾,道:“我知道在这段感情里,我们的关系并不对等,从今往后,我把选择权还给你,好不好?”
他不会再罔顾她的意愿,将她留在身边。
更不会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推开。
沈翩枝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拉钩。”萧沉渊伸出修长的指骨。
沈翩枝忍不住低笑一声:“萧沉渊,你现在好爱拉钩啊。”
“没办法,受我夫人影响。”萧沉渊语气里是明晃晃的炫耀。
沈翩枝伸手与他拉了钩,“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萧沉渊动了动唇,低声纠正:“永生永世。”
“好,永生永世,不离不弃。”沈翩枝顺着他的话道。
两人的指骨缠绕在一起,盖了一个章。
萧沉渊眸里不仅盛着无尽笑意,还映着她笑靥如花的容颜。
他腾出了一只手,从袖中取出了蝴蝶簪子,眼神柔情地簪于她的鬓发间。
“我的夫人真好看,我眼光真不赖。”
沈翩枝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既夸了别人,又夸了自己的。
好一个一箭双雕。
但一想到他亲自替她簪了簪子,眉眼不由弯起,“是是,我夫君的眼光真好。”
“夫人只是口头赞赏吗?”萧沉渊语调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