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有波澜不自知
作者:花花是个花   梦入芳洲最新章节     
    袁贺秋公务在身不好随便回来,等他回郢都已经是他谢家擂台那场闹剧的十日后了。
    刚到谢府就过来找谢毓晚,穿过回廊就看见二人坐在风汀,谢毓晚正在给方无应脸上上药。
    谢毓晚低着头忙活看不见,但是方无应那旁若无人的眼神,他绝对不会看错。
    袁贺秋站在那里看着叹了一口气,这二人心中会不会萌生了些不自知的想法。
    “三哥哥,你来了?”
    那边的人看见了他,他也只好上去,将随身带来的两个锦盒递了一个给她,“晚妹妹,生辰吉乐。”
    “多谢三哥哥。”
    “方兄,恢复得如何。”
    “谢小姐妙手,已大好,多谢袁兄。”
    寒暄完毕,袁贺秋觉得自己在这里也多余,随即告辞离去,去找谢祁。
    屋中灯火通明,他是常客,也不需要通报便自己跨了进去,慵懒坐着的人头也不曾抬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进城。”,说着便自顾自坐在了他对面,给自己倒茶。
    “晚妹妹和笄礼那几日太忙了才不曾回来,今日前来给她补个贺礼,要不然她不会放不过我的,不过进城晚了些,所以才晚了一点儿。”
    他故意不回来参加及笄礼,他不愿掺和自己父亲那些想法,回了家却免不得被架起来,不如在外面躲着,谢祁自是懂也不愿多说什么。
    “袁夫人又抓你去相看各家小姐了,躲着这么晚进城,还一进城就跑来我府中。”
    袁夫人知道谢毓晚生辰他肯定要回来,一早便派人去城门等着逮人了,还好他早有防范,所以才晚晚进城。
    谢祁给了一个我都懂的眼神,袁贺秋是袁家第二任夫人的最小的儿子,也是侯府最小的公子,从小便宠爱有加。
    只是弱冠之年还未婚娶,袁夫人自是十分担忧,可袁贺秋一心沉迷于那些古器,一点成家想法都没有。
    袁夫人就抓住各种机会给他安排相看各家小姐,袁贺秋为了避开自己的娘亲才申请去了云城任职,一回郢都也是拿着各种借口往谢家躲。
    好在谢祁在世家公子中颇有口碑,袁夫人与谢祁娘亲也颇有交情,袁贺秋倒是拿他做了不少挡箭牌。
    所以自小袁贺秋就不愿待在自己父亲眼皮底下,时不时就溜来谢府,与谢祁二人志趣相投,交情格外深厚。
    “知我苦者,子愚也!”
    “袁夫人急切,你倒是一点儿不放在心上。到底是想要个什么样……”
    谢祁的话还没问完,袁贺秋便急得站了起来求饶。
    “子愚兄,求你留情吧,时时听我娘问我要个什么姑娘,我这耳朵都快起茧了,我什么姑娘都不想要。现在郢都之中,我可是只有你这一个去处了,你不会也倒戈向我娘吧?”
    谢祁无奈得笑出声,像是对着自己顽皮的幼弟实在没法再多说一句,只好闭口不言,由着他说。
    袁贺秋慵懒坐着饮茶闲话,谢祁嘴里答应着他,眼睛却还在手上的书简上,此时正捏着自己的眼睛已是十分疲惫,脸上更是愁云惨淡。
    说不定白天事毕之后,在此看书一直没休息过。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拿了谢祁爱好的茶叶给他泡上推到了他面前,将他手中的书简抽了出来放去了旁边。
    “有人赢了你小妹的比武招亲,我听围观百姓传言谢老爷子好像也颇为满意,谢家应当是要好事将近了,你就不能歇一日?涝灾之事,朝廷已在赈济,你就暂且放一放吧!”
    谢祁也的确疲惫,此时又有茶香,便顺了他的意也不抗辩。
    “你在地方为官,自当知晓实际赈灾效果如何;每次只要吉河泛滥,沿岸无数百姓必然遭灾,若不修河筑堤做长久计,终究是大祸,工部左侍郎杜成美一心治河献了无数策却始终不得施展,并非他才能拙劣,不过是朝中反对之声之大,天子心中尚有顾虑罢了,此事要成,还得挑些放心之人。”
    袁贺秋慵懒地坐在他对面,他所说他自然心里有数,朝廷赈济到达百姓手中还有几分,赈济过程中的贪墨之厉害恐怕还超出他的预期,那些歌功颂德的赞美除了天子还有谁信吗。
    至于修河筑堤一事,他自也是知晓几分,杜成美之才他亦知晓,但是这满朝中只有一个杜成美就是个问题了。
    “子愚,若是我说我也不赞成修河筑堤之事,你……”
    谢家爷孙在朝上一心促成此事,他一个袁家人还在此说出反对的话,他自然心中有些犹疑。
    谢祁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却不会怀疑他反对此事是别有用心。
    “你说,我想听听你的。”
    见他肯定自己,袁贺秋心中疑虑才稍稍放下。
    “修河筑堤是利民大策没错,我也不怀疑杜成美之才,但是这项工程耗费之大,所需民工之多,贪墨之人的丧尽天良,朝廷要付出多少才能完成此事,这项工程现在绝非时机。子愚,有些人或许是用心不良,但是反对之人未必全部是此类人。”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不言,贪墨、压榨之事并非是耸人听闻之事,二人心中都有数,这项工程能否做成实际上是个不可估量之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吉河沿岸是粮食产区,若洪涝之事听天命,将来便有可能面临饥荒,若是有战事,便是要命,这也是我要促成此事的原因之一。镇北军虽多年被北境部族所钳制,但这些年南府兵壮大速度之快,我们不得不顾虑,修吉河是为百姓生计计,也是为将来军士计。”
    袁贺秋心中隐隐有担忧,但是也明白谢祁的用心;两国之间的和睦不过是被局势所迫的面和心不和,实则底下暗流涌动,若有余力,两国都不会愿意卧榻之侧有他人安睡。
    黎国这些年强兵尚武逐步强大,而楚国这些年波折横生、内忧外患,战事随时可能再起,治水防洪不仅是为民更是为国之选。
    袁贺秋无奈叹了口气,两种意见已经在朝廷之上杀来杀去好几个回合,什么意见都不过权衡之后的选择而已,没有两全其美之法,惟愿他此事顺利吧,天佑楚国吧!
    说完那些事,袁贺秋又想起自己手上那个没转交的锦盒。
    他取来锦盒打开推到谢祁面前,有些犹豫地问道:“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你觉得你这小妹对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谢祁几乎未经思考,直言道:“心有波澜而不自知。”
    袁贺秋摩挲着茶杯,旁观者都看出些端倪,那便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了。
    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