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把木照吓得不轻。
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惊扰到棺材里面的“人”,让对方张开血盆大口,把方先生一口吃了。
木照定了定心神,再次看过去的时候,他发现方渡的嘴唇在快速颤动,像是一种他听不到的语言和对方交流。
不知道方渡说了句什么,似乎惹怒了对方。那口黑棺材骤然激烈抖动,像是一个人在生气发怒。
木照下意识要跑到方渡面前保护他,方渡却凭空拈起一道符咒,倏地扔在他的面前。
柔软的符纸,此刻却硬得像一把刀。重重地切入木照眼前的地面。
方渡不让他上前。
木照心里着急又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渡的嘴角流下一缕血。他看见他用力咳嗽两声,双手快速变换着法诀。终于,那口棺材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危机解除,方渡身子缓缓倒向一边。木照见状连忙冲上前去,将他的身体扶稳。
“先生,先生!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木照喊了两声,方渡却始终没有回应。他更着急了。
“我去叫救兵!”
“你去哪里搬救兵……”
方渡虚弱地回了他一句,随便擦掉嘴角的血。
“我没事。”
他说他没事,木照却心有余悸,险些汪汪大哭。
“居士,你这次真是要把我吓死了!”
“放心,我的命比你想象得硬多了。”
方渡不再靠着少年。这木照也不知是怎么长的,浑身都是坚硬的肌肉,靠一会儿他都嫌硌脸。
等他平复了混乱的气息,才对少年讲明方才发生的事。
原来方渡刚刚施展的是寻魂之术。这种法术有地点的要求,但恰好方渡就在秦宅,秦筝游生前所住的地方。
其实方渡也没想到,寻魂竟然会把这口棺材直接拉到他面前。棺材里面不是秦筝游,而是一个……他很难形容的东西。
“是一堆血淋淋的肉块,但是,那些肉块上面,有好多张人脸。人脸挤在一起,各种各样扭曲的表情。”
方渡回忆着方才看到的一幕,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我问它秦筝游在哪里,它却说,它就是秦筝游。”
“什么?!”
木照前面听得好好的,听到最后一句话,没忍住,打断了方渡。
“先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说的那堆乱糊的肉,竟然是秦老夫人?”
方渡揉揉眉心,让他声音小点。
“这也在我的预料之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现在最大的可能,是筝游之死与她的两个儿子有关,他们两个联手把她变成了怪物。”
“那……秦老夫人现在还算活着么?”
“不算。寻魂之术无法召唤生魂。筝游已经离世了。”
“但棺材里的这一团……”
“应该也早就是死物了。它看起来像寄生物,以人的寿命或者身体为食。”
木照半张着嘴,默默消化方渡刚刚说的事实。
秦筝游走了,但这背后,竟然隐藏了这么大的阴谋。
“我们要不直接把秦家老大和老二抓住吧?他们两个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木照气得捶了一下桌面,桌子上的茶碗盘碟哗啦作响。
他只是一时气愤,没想到方渡这次竟然赞同了他的话。
“我也不想猜了,走吧,抓人。”
木照兴冲冲地跟上,结果他们刚走出庭院的月门,就跟来人撞了个正着。
方渡下意识伸手,扶了对方一把。待这人抬起头,才惊异地发现,眼前这冒失的家伙,竟然是秦家的二老爷秦楚南。
木照一看,嘿,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撸起袖子就要把人绑起来,这时秦楚南开口,声音急促。
“居士,您快随我去看看!秦楚梦她、她有问题!”
秦楚梦出事了!
方渡不耽搁,立马让秦楚南带路。他们一起来到秦楚梦所居住的小院,月门外,丫鬟仆人站了两排,谁都不敢进去。
方渡让木照也等在外面。一是保护他,二是让他盯着点外面的这些人。
他一个人进了院子。只见庭院中间被人画了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是用血画成的,方渡匆匆辨认一番,不是人血,是什么禽类的血。
在血阵的中央,秦楚梦一身白衣,从衣摆开始,大半被飞溅的鲜血染红。她手中握着一柄生锈的剑,剑刃上沾着血,随着她挥舞的动作,不时被甩落在地面,像砸下来的珠子。
她在阵法中,缓慢地起舞,凄美幽怆,旁若无人。方渡试探着靠近,越是逼近,血的气味就越重,还带着一股……奇特的花香。
之前秦楚梦来见他,方渡并没有发现这种花的香气。他走上前去,伸出手臂,正要制止恣意舞动的秦楚梦。这时,对方忽然转身,手中的长剑径直向他刺来!
身后小心翼翼围观的众人惊呼一声,只见方渡身形一闪,避开这致命的一击。随后,他一只手攥紧秦楚梦握剑的手腕,手掌用力,让她吃痛,手中的长剑当地一声掉落在地面。
“先生,我来助你!”
木照从人群中挤出来,到方渡的身边,一脚踢开那柄剑。他从怀中抽出三张定身符,口中念念有词,将它们同时甩了出去!
啪!
两张符纸飞走,另一张贴在方渡的额头上。方渡的身形顿时定住,好在他立刻用灵力冲破束缚,顺便把秦楚梦制服。
同时,还不忘记用力瞪了添乱的木照一眼。
木照尴尬笑笑,连忙伸出手,帮助方渡一起压制被附身的秦楚梦。
“先生,这回我帮你!”
“……起来,楚梦已经晕过去了,你别伤到她。”
“噢噢。”
木照委委屈屈地站起来。
就像方渡说的,秦楚梦自从被夺走了剑,附着在她身上的灵魂,好像就被迫飘走,只剩下疲惫的她。
她勉强睁开眼睛,虚弱地唤了一声“居士”,就晕死过去。
等方渡彻底制伏了秦楚梦,躲在后面的众人才战战兢兢走出来。
秦楚越当即做了决定。
“从今天开始,把临芳居封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