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催眠
作者:南屿鱼   倾城了时光最新章节     
    倪嘉木刚从警局楼上下来,嗓音低冷眼中厉色闪过“警察局就是这样对待弱势群体的?我需要再去跟你们局长谈一下吗?”
    “倪先生。”两个年轻警察语气恭敬。
    倪嘉木不去看他们,毅然弯腰抱起面前破碎的女孩,走出警察局。
    “你凭什么说鹤城已经死了,画廊凭什么接受。”陌妤撕扯着倪嘉木胸前的衣领,身体不断挣扎,眼泪如珍珠似的不停掉落。
    “够了,肖鹤城已经死了,是我确认的。”倪嘉木将陌妤放在地上,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怒意,他站在陌妤面前,挡住前方大半的光。
    声音带着几分失控,胸膛剧烈起伏着脖领青筋暴起“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肖鹤城已经死了,你永远都没办法和他在一起了。我对你的爱早已如同疯了一般,可你却像瞎了眼似的,对我视若无睹。”带着不甘带着痛苦。
    八岁那年他失去了晗晗,如今他不能再失去陌妤。
    话音刚落,天空下起了雨。像是压抑许久终于爆发。雨滴砸落地面,激起一朵朵小水花。两人立在马路边,形成怪异的风景,谁都没有要躲雨的意思,任由雨水将身体淋湿。
    倪嘉木身形纤长,立在雨中,雨水顺着额头流到下颌,几缕碎发挂在剑眉之上。眉下那双眼眸有着化不开的情愫。高挺鼻梁下,薄唇微抿。淌下的雨水给脸画上精致的轮廓线,整个人立在雨中像是神只,自成风景。
    陌妤的身体在雨中不住的颤抖,双眼通红,泪水混着雨水。倪嘉木意识到是自己语气重了,心中的怒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愧疚。他将陌妤拥入怀中,力道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对不起乖乖,我不该凶你的,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你打我好不好,我不愿看到你为别的男人这般难过。”
    陌妤眼神空洞,像是被抽掉灵魂,任由倪嘉木抱着,她喃喃自语道:“以前,我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对肖鹤城到底是怎样的感觉,直到那天,他满身是血地跪在我面前,对我说喜欢我,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也早就爱上他了。我……”
    “不要再说了!”倪嘉木伸出手,捂住了陌妤的嘴,他实在不愿听到她在自己面前倾诉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意,明明两人拥抱在一起,离得这么近的两人偏偏心脏那么远,像是隔了半个光年。
    细密的雨滴落下,天地间一片氤氲朦胧。
    倪嘉木立在街头,身旁的陌妤身形单薄、娇弱,宛如雨中一朵楚楚可怜却又坚韧的残花。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淌下,打湿了她白皙的面庞,唇色因寒冷透着一抹病态的惨白,在雨中尽显凄美。
    陌妤微微仰头,望着雨幕,声音虽小但倪嘉木听的很清楚:“我不相信鹤城已经死了,我会等他,等他回来。”那语调中的倔强,像把刀一点一点挖去倪嘉木的血肉,漫长且煎熬,想活却看不到希望。
    他眼眶泛红,里头满是痛苦与不甘,双拳紧握在身侧,指节都因用力泛白。雨水灌进脖颈,寒意彻骨,可他仿若未觉,满心都是眼前女孩决绝又痴傻的模样。
    她一直都是这样,他回国接她那天晚上,她抓着顾白的手,眼神是这般决绝。
    他逼她出国那天晚上,她亦是这样。
    太多太多……
    看着她那被雨水冲刷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倪嘉木只觉心被狠狠撕裂,痛意蔓延至全身。
    “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情,我也可以为你去死的,肖鹤城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他给不了的,我也可以给你。”倪嘉木上前一步,双手颤抖着想去抓住陌妤的肩膀,声音已然哽咽,近乎祈求,“但你从来感受不到我的存在,我不想再当你哥哥了,求你,看看我。”
    陌妤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太过冷静,显得他像是疯了一样。发丝上的水珠飞溅开去,溅在倪嘉木脸上,仿若隔出一道冰冷的屏障。
    倪嘉木身形一僵,脸上的痛苦愈发浓烈,那是被挚爱之人狠狠推开的绝望,嘴唇微微哆嗦,喉间酸涩得发不出一丝声响,只能痴痴望着她。
    两人就这样在雨中对峙,雨势渐大,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溅起层层水花,恰似他们纠葛又破碎的心。陌妤是固执的,倪嘉木同样也是。
    直到季霖驾车路过,才将他俩拉上车。倪嘉木瘫坐在后座,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雨幕,雨水混着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湿了满脸。陌妤则蜷缩在一旁,闭眼不语,身子还不时轻颤。
    回到住处,陌妤便发起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倪嘉木也没好到哪儿去,脸色苍白如纸,双眼深陷,周身散发着和陌妤一样的病弱气息,这场雨中的“较量”,没有赢家。
    ……
    晨曦的微光才刚洒在半山腰那座透着神秘与阴森的古堡上,一辆车裹挟着一路尘烟,疾驰驶入古堡庭院,打破清晨冷寂。车刚停稳,吴康率先下了车,他回头示意。
    紧接着,几位身着白大褂、气质不凡的人物现身,皆是吴康花重金从国外请来的赫赫有名的催眠师,还有曾与林远一起在实验室中的医师与科学家,一行人浩浩荡荡,脚步匆匆迈向古堡。
    乔正荣早已候在门口,他身形佝偻,拄着拐杖,脸上堆满笑意,褶皱里似都藏着“慈爱”,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透着几分阴鸷与决绝。“阿枫就交给你们了,我就不进去了,我怕阿枫恨我。”他嗓音微微发颤,假作无奈地叹气,眼底却闪过一丝狠厉。
    吴康领路,直朝南枫房间而去,房门推开瞬间,屋内的南枫警觉抬眸,见这阵仗,眉头紧锁,怒火在眸中腾烧,“吴康你带这么多人进我房间干嘛,乔正荣想干什么!放我出去,我恨他!”他吼道,声若雷霆,周身散发抗拒之意。
    吴康嘴角扯出一抹虚假的笑,谄媚又敷衍:“阿枫睡一觉就没事了。”
    南枫越过他,望向那一排白大褂,目光落在一人手中明晃晃的注射器上,瞳孔骤缩,下意识地踉跄后退,脊背却撞上了冰冷墙壁,他的脸上满是悲凉与绝望,眼眶泛红,嘶吼道:“乔正荣你要干嘛,放我出去,我恨你!”
    “抓住少爷!”吴康一声令下,几个身形魁梧、表情冷酷的保镖立马冲上前,死死钳住南枫挣扎的四肢。南枫拼命扭动身躯,却敌不过众人之力,眼睁睁看着注射器扎入肌肤,药效迅速蔓延,南枫身体瘫软,向后倒去,他像个任人摆弄的木偶,从来没有自由。意识渐渐模糊,朦胧间,陌妤浅笑的模样如幻影般在脑海浮现。
    “可以开始了。”吴康退到一边。医师上前,撬开南枫牙关,塞进几颗药丸。片刻,南枫脑袋似要炸裂,剧痛袭来,眉头紧揪成一团,面部狰狞扭曲,四肢被四根粗重铁链锁死,本能挣扎中,铁链被撞得嘎吱作响,皮肤擦破,淤青泛起,血丝隐现。
    待香薰燃起,弥漫满室舒缓气息,南枫头疼减轻了不少。催眠师上前,举起剔透玻璃水晶球,光影闪烁间,众人悄然退下,仅留吴康与他。
    水晶球悠悠晃动,南枫涣散目光被吸引,机械般随着摆动。“你叫什么名字?”催眠师轻声低语,声音似裹挟着神秘魔力,在静谧空间幽幽回荡。
    “我叫南枫”
    “你有喜欢的人吗”
    床上的人脸上浮现笑意,声音嘶哑“陌妤,我喜欢陌妤”
    “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我的小妤啊是个胆小可爱的女孩子,她喜欢画画,喜欢吃巧克力,喜欢喝旺仔牛奶。我用一块巧克力就哄着让她做我朋友,她好单纯”
    南枫仿佛提到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脸上柔情一直未散去。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帅气颓丧的小男孩手里攥紧妈妈买的巧克力,怯生生观察四周,孤独又害怕。
    彼时,一个同样形单影只的小女孩闯入眼帘,她安静伫立,与周遭喧闹格格不入,仿若遗世精灵。 和他一样孤独。
    他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你在干什么”不料小女孩却像受惊的小精灵一样,他觉得她好可爱,那就把妈妈留给他的巧克力给她吧。小女孩拿了巧克力就想跑,真是个坏小孩,不许跑,做南枫一辈子的朋友。
    时间突然来到五年后,他被带走了,回忆至此,床上南枫面容痛苦扭曲,手脚挣动,伤口迸裂渗血。
    其实那时候他好难过,可在她面前他没有掉眼泪。他告诉她我会回来找你的,要等我。
    他回来没多久就被送到国外,到了国外那几年他一直好想她,因为在孤儿院的几年,并未受到良好的教育,他被欺凌,他们让他滚回中国,说他口音难听。可他不能回去,他彻夜练习口语,彻夜学习,他一定要变得强大,他要脱离爷爷的管控,他的小妤还在等他。
    终于终于,他回国了,爷爷却不让他找她,爷爷告诉他阿枫你要让乔氏更上一层楼,成功的人从来不会拘泥于小情小爱。可是他从不屑于功名金钱,他只想要小妤。
    后来他终于强大了,他去了a市,他高兴的彻夜难眠,他难得的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他怕他不好看,他怕小妤不喜欢他。
    最后他依旧没有见到她,孤儿院发生火灾,所有人都告诉他,阿枫你喜欢的人早就死了,你干嘛一直陷在从前,你这么成功,有很多的好女孩任你选择。 可是他们不知道,他的努力他的成功,只是送他去往她身边的一张通行证。
    此后,联姻阴谋、假遗物骗局、欺骗胁迫,如荆棘缠缚。
    所幸他找到她了,可还是不行。太多人阻拦他。病床上的男孩眼泪打湿枕头,表情痛苦万分。
    催眠师都不忍心进行下去。,可对上吴康凶狠的眼神,催眠师只好继续下去。他按照吴康给他说的,给南枫编造了一个假的记忆。
    催眠结束,床上的男孩早已昏睡,他的四肢鲜血淋淋。 “乔枫少爷已经忘记了关于陌妤所有的事情,这个药记得让他按时服用,每两个月我会过来给乔枫少爷催眠一次的。”
    清晨的暖阳,仿若碎金,透过书房那雕花的窗棂,倾洒而入,在地上铺就一片片光影。乔正荣惬意地窝在书房那张古朴的摇椅里,摇椅轻轻晃动,他拿着茶杯的手也跟着晃动。
    他身着一袭墨色唐装,绸缎料子是上好的极品,精致的绣纹贯穿整件衣服,袖口领口衔接处也用上好的金线缝合。衬得他整个人既有岁月沉淀的沉稳,又不失威严气场。头发已然花白,却被精心梳理,一丝不乱,根根服帖于脑后,仿若也恪守着某种秩序。
    面庞上,皱纹遍布全脸,每一道都似在诉说往昔风雨,可那双眼,在微眯之际,眸中幽光闪烁,恰似寒夜中隐匿的兽瞳,透着狡黠与狠厉。手中捧着的茶盏,是他从拍卖会淘到的古董,杯中袅袅热气升腾而起,氤氲在他眼前,更显摇椅里的人神秘莫测。
    听到脚步声,他眼皮都舍不得抬一下,他头扬起,沐浴窗外的阳光:“今天的阳光真好,乔氏也会越来越好。”那语调中的自信,似在宣告着他对家族未来版图的绝对把控,不容置疑。
    “义父,阿枫挣扎四肢都受了伤,现在催眠结束昏睡过去了。要不要给阿枫包扎一下。”
    谈及南枫时,他神色未变,只是眼底狠辣更甚,嘴角微微下撇,扯出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不用,我乔正荣的孙子哪儿有那么脆弱,这段时间一直忤逆我,给他吃点苦头。等他醒来,我一定要中伤倪氏,倪嘉木最近太狂了,可惜陌妤逃脱了,算他走运。”言语间,咬牙切齿之态尽显,双手不自觉攥紧茶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