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羡神色复杂的盯着她,喜怒不变。
“你是真的不怕死。”
“我怕什么?不过是一条命。”
翟锦没有在她脸上看见愤怒的表情,心里并不痛快。
凭什么她耍尽心机,赌上性命,她还是无动于衷?
她恶狠狠地瞪着许羡,咬牙切齿道:“没有伤害我?你嫁给江时白就是伤害了我,明明我的家世学历,方方面面都比你优秀,为什么他永远看不见我的存在,选你?”
“为什么你有爱你入骨,满心满眼对你好的爸爸妈妈,而我没有?”
“你拥有他们全部的爱,我嫉妒你,恨不得你死,你妈妈死了,我就能如愿以偿,带着你们一起痛苦。”
“归根结底,是你的存在害死了她,是你许羡阻碍我的幸福,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话音落下,如她所料,许羡脸上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悲怆,像是真的认同她的话。
翟锦见状猩红眸子里充满得意之色。
许羡冰凉的指尖微微发颤,她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在翟锦癫狂的笑声中,再度睁眼,眼底一片清明冷静。
她知道翟锦想看见她悲痛欲绝的画面,让她余生在自责中度过,可她偏不如她愿。
难不成她以为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能让她失去自控力吗?
翟锦气得全身发抖,风一吹,湿漉漉的礼服浸透凉意,不甘心继续激怒她,“你知道吗?我没告诉你妈妈你被下药了,她看见你恬不知耻地钻进江时白的车里,车子发出不正常频率,她当时脸色有多难看吗?”
“她嘴里反反复复呢喃着‘羡羡不是这样的人’,可我一遍遍告诉她,你不择手段爬上江时白的床,为了——”
不等她说完,许羡干脆利落地扇她右脸,直接将她再一次扇翻在地。
翟锦惨叫一声后,角溢出一丝血迹,自顾自道:“她向我伸手,想让我救她,我说你女儿就是个不择手段上位的烂贱货,她就瞬间吐血倒地了。”
“你是没看见她失望悲恨的眼神,那是她对你失望,哈哈哈哈……”
堂堂人民教师的女儿是个浪荡女,张婉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冲击力。
许羡不知道被她话中哪个字刺激到,血液尽数往头顶窜,一向干净的眼睛红得吓人,嗜血的红色。
她二话不说扯着翟锦凌乱不堪的长发,直接将她的头摁进湖里,翟锦下意识挣扎,一旁两个保镖有眼色地摁住扑棱的四肢。
许羡完全失去理智,只有一个念头,弄死她。
“你不是不怕死吗?我让你如愿以偿。”
危险的声音没有温度可言,像是地狱判官做出决断。
只要想到是她害得她妈妈躺在icu生死不明,加速死亡时间,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她没有丝毫手软,将整个脑袋往湖水里摁,完全不给翟锦挣扎的空间。
逐渐地她感受到翟锦挣扎的力道慢慢变弱。
四面八方的水从鼻腔嘴巴耳廓钻入脑袋,窒息感迎面而来,翟锦下意识挣扎呼救,湖水却并不放过她,只会一直灌入,吞没她的空气。
手脚全部被控制住的她拼命想挣脱束缚,可都是徒劳。
死亡的恐惧只有真正来临时,才知道有多恐怖,而不是嘴上简单的‘死’字。
这一刻,翟锦突然不敢死了,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她产生强烈的求生欲望,激发无限潜能,镣铐生生嵌入手腕,血肉模糊。
她的大脑慢慢缺氧,心脏好像快要停摆,再也喘不过气。
她好像意识到许羡真的要她的命。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变得模糊,走马观灯似的回放曾经一幕幕喜悦、伤感、悲痛的画面。
蓦地,她被人从湖水中拽出,新鲜空气争先恐后从鼻腔和嘴巴钻入,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瘫在湖岸边。
耳边呼啸的风传来江时白心有余悸却依旧温柔的声音,“乖宝,别脏了自己的手,冷静一点,妈妈还在医院等我们呢,她在等我们。”
今天许羡要是在翟家公然弄死翟锦,他有能力替她摆平后续的事情。
可他不敢让她真的杀死翟锦,她心里的杀意已经吞噬理智,万一真的杀死翟锦。
他怕等她清醒后,会觉得她自己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陷入无尽的噩梦循环。
她一向心软,连杀鸡都不敢,更何况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怕她往后的岁月生活在每分每秒的后悔和恐惧中。
许羡整个人被江时白揽住腰,冷意侵袭她四肢百骸,眼眸氤氲着一层水雾,透过模糊朦胧的视线,她看向她自己的双手,视野里是一片红色。
刚才她能感受到翟锦的生命在她掌心流逝,挣扎的力气一点点变弱,连湖面涌起的水花都变小了。
差一点点,她就成了杀人犯。
江时白不敢让她在别墅久待,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呕吐的翟锦,给杜元洲留下一句话,随后打横抱起她离开回医院。
“元洲,赶尽杀绝。”
男人没有温度的话比坚硬寒凉的冰川还要冷,像是死亡前的预告。
一直无所谓的翟锦这时才感到害怕,她不想再死一次,死亡的感觉让人心生余悸,没有勇气再说出那句‘不过是一条命’。
她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你们不能拿我怎么样,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不能杀我,不能……”
边说,她边拼命地往后缩,远离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杜元洲,仿佛这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可后面是深不可测的湖泊,她没有退路。
杜元洲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都说了我是正经生意人,翟小姐害怕什么?”
“况且翟小姐不是一心想求死吗?我只是送你一程。”
“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外界的舆论也不会放过你们,难道你们想坐牢吗?”翟锦强撑着力气,心脏狂跳。
海市不止江家和其余三家人,也有其他势力想取代他们的位置,一旦闹出人命,其余家族势必要借此大做文章。
杜元洲轻狂地扯出一抹笑,“杀你有什么意思?生不如死才是折磨人最高的境界,把她送到四叔那里,告诉四叔,好好招待。”
“是。”保镖架起地上的翟锦。
“不,不,你们不得好死。”翟锦满眼惊恐。
她知道杜元洲口中的四叔是何方神圣。
四叔是他爷爷的私生子,在海市被人称作一声四爷,和杜家本本分分做生意不同,他的产业大多处于灰色地带,势力主要在港城和境外。
她可是听说杜元洲是杜家人里面和他四叔关系最好的一位侄子,一旦她被交到四爷手中,等待她的结局是一生折磨的囚禁,亦或者成为奴隶的命运。
更有甚者,丧失生命。
“聒噪。”杜元洲冷眼睨过去。
保镖二话不说直接堵住她的嘴巴,将她往车上拖。
车门关闭前,杜元洲像是大发慈悲似的说道:“放心,你不会孤独,有人陪你作伴。”
说着,他朝黑色商务车的后方座椅看了一眼,上面同样被绑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