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安意准时到了制片方的公司。
    里面的工作人员和态度昨天截然不同。
    知道张安意要来，早就准备好了会议室，专门留了个位置给他，刚坐下来就有人来斟茶递水。
    今天张安意出门前让郭果给他打理了一番，
    化了个精致的淡妆，衬了一套清爽潮流但又简约的衣服，
    崭新的形象让人眼前一亮，走路带风。
    要不是他身后带着郭果，谁能认出他是昨天来试镜的张安意？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被他的新形象给吸引了过去，包括昨天一眼都不看他的程昊。
    “张老师你好。”
    程昊满脸献媚地起身和张安意打招呼握手。
    张安意礼貌应声，握过手后，他和郭果坐到了被安排好的位置上。
    程昊拿了一份文件过来，客气地递到了张安意面前，一边翻着给张安意看，一边说着，
    “很高兴张老师能来。张老师来了，那就是愿意和我们合作了吧？很欢迎你的加入。
    这里是合同，如果有问题，稍后会有工作人员给你解释。
    咱们签了，事也成了，下个月就开机。”
    张安意拿起了笔，故作要签名的样子，笔刚落下，在合同上留下了个黑点，又把笔收了回去，往前翻了两页。
    “你们这个电影的预算……挺紧啊。”
    说到预算，程昊的脸色明显差了些，气也有些虚，
    “呃……对，不过都是足够的，这个您放心。”
    “这样吧，我经纪人郭果，她刚好和一个赞助商谈合作，如果可以，我让他们投资一下吧。预算阔绰的话，咱们也好办事。”
    张安意又把合同翻了回去，抬头朝程昊友善地笑了笑。
    当然，这都是他套话的第一步。
    “啊？那真的是太好了！张老师。”
    张安意果然没猜错，他们之所以昨晚那么晚了才突然打电话给张安意，全是因为张安意昨天打给郭果的那通电话。
    张安意早就知道了内定的男一是当代顶流于哲茂，不过这个人吧，张安意上辈子就有所耳闻。
    爱豆出身的，空长了一副好样貌，业务能力和演技样样不行，仗着自己后台够硬，懒惰、贪心、选妃、睡粉倒是样样齐全。
    当初因为黎正拍耽美，张安意还特地关注了一下，然而很快就听见了于哲茂就仗着自己有后台，所以故意临时坐地起价，威胁剧组发一笔横财，
    这个剧组没办法，硬是把一半的拍摄经费当做片酬给了他，这是直接导致电影扑街的原因。
    张安意这次只是纯粹地让郭果以自己公司的名义打了通电话过去，和他说同档期，大制作，给他三倍片酬挖他走，
    果然，他就如张安意的安排一样，当晚就和《水蓝色》制片方说自己罢演。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定好了，男一号突然放鸽子，经费本来就不多，请不起一线演员，又不敢请廉价演员，他们当然是陷入了兵荒马乱，
    幸好昨天张安意来试戏，所以他们才揪住了他这根救命稻草。
    至于接下来这个不存在的“大制作”要怎么展开？
    当然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安意自有他法。
    看着程昊这副嘴脸，张安意享受着这份乐趣，挺起腰看了眼递过来的合同，然后马上又靠了回去。
    “不过呢……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过来就是专门通知你们的，
    不好意思，我不打算参演。”
    “啊？”
    张安意说变就变，在座的人都惊了，包括那位导演也怔怔地抬起了头看向张安意。
    “耽美剧嘛，让那么好的剧变成耽丑多不好啊。”
    张安意笑了起来，嘴巴一点也不饶人，肆意地散布着揭人短处的得意。他说的话，在场的各位都听懂了，纷纷低下头脚趾抠地。
    他们的反应正是张安意想看见的，他不嫌事大，顿了顿，又添了点火。
    “你说是吧，程制片？”
    程昊脸上的表情不可遏制地僵了僵。
    昨天吐槽他长得不好看，随意丢一边，今天就变成了他们剧组唯一的救命稻草，这可咋整？！
    他一脸谄媚，与第一次见面时的趾高气扬截然不同，马上换了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
    “怎么会呢。哈哈哈，张老师可真幽默，张老师的演技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很认可的。
    你看，昨天我们都被您感动哭了呢。”
    程昊连忙找补，他见导演还定在那儿，赶紧用手肘撞了撞他，示意让他说些什么。
    导演得尴尬得脸上发僵，却不得不硬生生地向张安意挤出一个笑容，
    “对，是这样。我昨晚看了你之前出演过的作品，演技很优秀。”
    程昊尴尬地搓着手，继续补充：
    “那个，之前内定的那主儿，不知道抽什么风，跑路了。您看，这戏还得靠您撑着呀。”
    张安意摇了摇头，闷声低笑，
    “程制片别说笑，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演技再怎么好，我这长相……
    唉，你看，这脸简直就是对耽美的公然挑衅啊！
    走在路上感觉自己都能把花吓得不开了，鸟吓得不飞了，
    对手演员看我一眼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我这张脸上荧幕，简直就是用来考验观众承受能力……”
    这一段发疯似的话一出来，大家都怔住了，他们哪有见过这阵仗啊？
    程昊赶忙赔笑：“是我混蛋，是我混蛋！只要您肯来，条件您随便提，合同都好商量。”
    整个会议室都弥漫了一层尴尬的气氛，别的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喘。
    程昊脸红着，心也不跳了，张安意很是满意，但他并不想让这场好戏结束。
    他最期待的重头戏还没来呢。
    张安意翘起了腿，转着手上的钢笔玩，“这样吧，要演也行。不过我毕竟是带资入组是吧，我有要求。”
    “您说，您说。”程昊马上答应。
    原本程昊都做好了要被耍或者被为难的准备了，张安意却说，
    “合同有些细节我要修改，还有，男二换掉，用的人我来决定。”
    “合同您说的算，但男二是……”
    程昊翻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夹，“男二是黎正。您和他是有……有什么过节吗？”
    “别管，你现在立马打电话给他，我马上签，广告商的事你们可以放心，今晚之前就能给你们谈成。”
    “好，好，我马上打。”
    “要是他问到怎么回事，你可以直接他说，是张安意有别的人选了。”
    果然，一个小时后，黎正气喘吁吁地杀到。
    他匆匆忙忙打开会议室门的时候，张安意早就不在这里了。
    “这件事我们答应了张老师，张老师已经和我们签下合同了，这事……您得找他聊。”
    这是工作人员给黎正留下的话。
    黎正急得不行，这可是他翻身唯一的机会了！张安意到底是想做什么……
    黎正咬牙切齿地给张安意拨去了好几通电话，张安意不仅没接，最后还关了机。
    十万火急，这时候才闹不接电话，黎正不得不找工作人员问了张安意的行踪。
    有的人说他去楼下买咖啡了，有的人说他回自己公司了，还有的人说他赶飞机拍戏去了的。
    黎正眉头紧皱，想都没想就驱车去找人，结果找遍了这三个地方，硬是一条猫毛都没找到。
    张安意这是耍他呢？到底去了哪里？难道飞机已经起飞了？
    黎正想查张安意的航班，结果发现自己连他飞哪里都不知道，具体去拍什么戏也不知道，这可怎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