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志明心里有些糊涂,他有点弄不明白状况,摸不清王丽和她弟弟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要知道公社可不缺神枪手,各个大队的民兵排里都有厉害的角色。
自己没名又没号的,为啥偏要自己去呢?
不过王丽跟他关系还算不错,按理说不会坑他。
秉着这个想法,涂志明心里有了定见。
给王富兴递上一支香烟,说道:“既然领导这么信得过我,那我就走一趟呗,不过没拿到名次可别怪我!”
王富兴接过烟瞧了瞧,笑着道:“哟呵,不错啊,还是延安烟呢!”
涂志明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剩下的一股脑全塞进了王富兴的衣兜。
“昨天从供销社买的,专门拿来孝敬您老的!”
王富兴也不矫情,没有和涂志明推来让去。
而是掏出一盒火柴,“呲啦”一声划燃一根,把两人的烟都点上了。
涂志明再次邀请道:“富兴叔,进屋坐会儿呗?”
“不了不了,家里真有事儿!
对了,书记那边还有个通知,让你最近有空去民兵排练练枪。
说到时候输就输了,但别输的太丢人,免得公社书记脸上不好看。”
涂志明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不就是说自己可以输,但别输得太惨,不然显得领导用人不明嘛。
不过这正合他的心意,正好待在家也没啥事儿,去大队练练枪也不错!
王富兴走后,他继续捣鼓他的中药。
鼓捣完中药,又把泡的狼牙拿了出来。
挑出两颗品相好的,打了眼儿,挂上绳子,准备盘着玩儿。
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王兰香等人一一告辞。
众人各回各家后,涂志明乐呵呵地进了屋,回想起一帮女的红着脸看书的情景,他早就按捺不住好奇了。
“媳妇,你们刚才看啥书呢?神神秘秘的。”
秀芝羞答答地说:“我问兰香姐咋才能怀上孩子,她说有本书专门讲这个,刚特意拿给我看!
我们正看的起劲呢,你进来了,后来兰香姐说啥也不愿意把书给我们看了。”
涂志明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那几人跟做贼似的呢,原来是在看科普读物。
其实这种科普读物他小时候也喜欢看,尤其是里面的插图。
他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种书,更没想到王兰香居然连这种书也有。
他一边帮着秀芝收拾屋子,一边笑着问:“那你学会了没啊?”
“早就学会啦,其实她今天不把书给我看,我也懂了!”秀芝有些骄傲的说。
涂志明打开窗子放灰尘,打趣道:
“看我媳妇多厉害,不愧是赤脚医生的老婆,懂得越来越多了!”
秀芝听了夸奖,美滋滋地说:
“可别小瞧我,《赤脚医生手册》我都读到第五十七页了!”
下午,海生扛着一个麻袋,鬼鬼祟祟的,活像一个小偷。
“志明哥,这是你要的粉条子,这几天的存货都给你拿来了,四十斤,只多不少。”
涂志明忍俊不禁:“那你不是亏了吗?”
“不亏不亏,赚大了!要是天天有你这样的大客户,我肯定发大财!”
秀芝把粉条搬进仓库,然后就进屋忙活去了。
海生见涂志明身上背着绿挎包,知道他要出门,便好奇地问道:“志明哥,你这是要干啥去?”
涂志明晃了晃挎包,笑道:“没啥事,就打算去大队那边逛逛!”
“那太好了,我正好要去一趟四队儿看我姐,刚好顺路,咱俩一起走吧!”
“那行吧,正好我一个人还嫌孤单呢!”
跟秀芝打过招呼后,两人到马棚各自骑上自己的马,愉快的出发了。
四队正好在去大队的路上,哥俩聊着天不觉路远,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站在村口,海生说道:“志明哥,你陪我去趟我姐家呗!陪我去我二姐家送点粉条和钱就出来,然后你再去大队。”
涂志明好奇地问:“为啥呀?难道你连你姐家都不敢去?”
“唉,别提了!”
海生道:“有一次我姐被我姐夫打了,我去找他理论,结果没打过他,还被揍了一顿,我现在看到他就害怕。志明哥,你就帮兄弟一把吧。”
涂志明心里暗暗骂他没出息,可也不能不管,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进了四队。
和七队依山傍水不同,四队完全处在平原之上。
各家房屋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看起来显得十分清爽。
两人到了东边第三户停下。
土坯院落方方正正的,里面还有三间不错的土房。
海生在院子外面大声喊:“二姐!二姐!”
喊了好半天,院子里也没个回应。
海生又喊起了名字,“海兰花!海兰花!”
依旧没有反应。
看院门没锁,海生直接打开院门走了进去,涂志明则站在院外没动。
房门也没锁,海生站在房门外喊了两声没人答应,就推开门进了屋。
忽然一阵惊呼声传出,紧接着海生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
“志明哥,你快来,出大事了!”
涂志明心里一惊,扔下了马缰绳,三步两步的和海生奔进了屋子。
屋子里一片狼藉:破被子、枕头,七零八落。盘子、破碗、酒瓶子,碎了一地。炕沿边上还有一摊呕吐物。
气味更是难闻至极,满是酒味混合着呕吐物的味道。
炕上躺着一个大汉,肉墩墩一大坨,四仰八叉睡得正香呢。
墙角蜷缩着一个女人,身体枯瘦,满脸是血的靠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
海生流着眼泪道:“志明哥,那是我二姐,你快点儿帮忙看看,她到底死没死!”
涂志明连忙上前,翻了翻眼皮,又按了按颈动脉,确认道:“人还没死,失血有点多,得抓紧救治!”
看了下四周,又说道:“我啥也没带,这里不方便救治。走,把人先弄到我家再说。”
把人背出屋扶到马上,海生上马后,涂志明用绳子把姐俩捆在了一起。
三人两马,踏风而回,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涂志明的家里。
诊疗室里没有床也没有炕,涂志明无奈,把海兰花放在了东屋炕上。
“志明哥,现在怎么办?”
看着海兰花面无血色,双目紧闭,海生心里害怕至极。
“你姐失血过多,必须输血!”
“输血?怎么输血?”
“这你别管了,你现在出去给我敲锣喊人,叫人过来救命,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