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莲回到家，迎接她的也是冷锅冷灶。
    家里的男人还没回来。
    但是婆婆在家。
    “天天这么晚回来，你是想饿死谁？”
    她婆婆看着电视，磕着瓜子，态度极为恶劣。
    “快去做饭。”
    郑莲回到房间，换下身上的工作服，一言不发地去做饭。
    “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懒得要命，我们家真是造了孽才找了这么个媳妇。”
    婆婆的话断断续续地传来。
    郑莲面无表情地拿出菜来洗菜。
    门外，电动车的声音响起。
    她的丈夫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
    没有问她，只有对他妈妈的问候。
    郑莲没说话，起锅烧油，快速地炒了两个青菜，热了馒头。
    菜端上桌，郑莲的婆婆就摔了筷子。
    “弄这些东西，你当你是在喂兔子吗？”
    郑莲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夹菜吃。
    她的丈夫捡起来筷子在身上擦了擦递过去。
    “哎呀妈，这都几点了，要是再做麻烦的，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郑莲的丈夫在有些时候言语之间还偏向她，要不然她早就觉得自己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还有那件事……
    她不想身败名裂，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更何况，在丈夫这样的偏心之下，她觉得自己愈发对不起丈夫。
    “你也是，来不及做好的，你买两个肉菜也行啊，这一点荤腥都没有，怎么吃？”
    听着这些话，郑莲笑了。
    “我的钱不是都被你拿走了吗，我身上连十块钱都没有，我去买什么？”
    丈夫冷笑。
    “镇上烤鸡店里，五块钱一个鸡腿，我和妈一人一个，你还买不了。”
    郑莲夹菜的动作顿住了。
    她花钱，没有她的鸡腿。
    不过，她也不配。
    “行了，明天记得买，天天吃这些草叶子，真是够了。”
    她婆婆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吃饭。
    郑莲看着盘子里不断减少的菜，拿起一个馒头出门。
    院墙西边是家里的菜地，她不浇水，不收拾，这家里就没人敢动。
    收拾了一会，郑莲觉得真没意思，她扔下手里的工具，起身回屋。
    坐在院子里，她慢悠悠地吃着馒头，就听见屋里的对话传了出来。
    “不能生孩子，你说你跟她一起干什么。”
    她婆婆的声音中满是嫌弃。
    倒是她的丈夫还有点犹豫。
    “毕竟那么远跟着我过来的，就这么离婚了不好吧。”
    郑莲内心毫无波澜，又咬了一口馒头。
    “谁让你离婚了，离婚了这家里的活谁干，你这样，你出去找个人帮你生一个，到时候就抱回来，让她养。”
    “谁让她不能生的。”
    郑莲的动作顿住了。
    因为她听见丈夫欣喜地开口。
    “妈，这办法好，说实话，我在外面有个相好的，就是没想好要不要离婚，这样的话，还是不离婚的好。”
    “我一会就去跟她商议一下，顶多给点钱就是了。”
    手里的馒头又冷又硬，郑莲一口一口地把馒头吃完。
    她起身去了菜园，直到丈夫骑着电动车出门。
    挺好的，这样一来，她就不需要有什么负担了。
    婆婆依旧在屋里看电视。
    郑莲走回卧室，把存放着自己工资的银行卡找出来，又从箱子底把当初嫁过来之前，母亲偷偷塞给她的一只玉镯子找了出来。
    幸亏她留了个心眼，一直没说这个玉镯子。
    将东西贴身放好，郑莲眼前突然出现了今天下午那个小姑娘冻得通红的脸。
    她想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她先去查了查自己工资卡上的钱，少了几百，但是对于郑莲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上班没多久，郑莲又被叫了出来，她走出厂房，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许向佳。
    她轻轻笑了笑，走过去。
    “我愿意当庭作证。”
    “不过我有个条件。”
    当庭作证这件事已经让许向佳喜出望外。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郑莲看着许向佳。
    “你说你认识律师，我想离婚，你让律师帮我打这场离婚官司。”
    许向佳当场拿出手机。
    “我现在就给律师打电话，打官司的钱，我帮你出。”
    郑莲没说话，看着许向佳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边贺弘文的声音响起。
    许向佳说了这件事。
    “打官司的钱我出，就是辛苦你要出远门。”
    贺弘文倒是没有任何意见。
    “没问题，这个工作出差都是正常的，到时候你们先回来，我询问一下具体情况，再决定这官司怎么打。”
    许向佳挂断电话，转述了贺弘文的话，郑莲点点头，“你什么时候走？”
    “还有一个人，我还得等她的决定，要是她今天就能做好决定，那我明天就回去。”
    许向佳的话让郑莲沉默片刻。
    “我去哪找你。”
    “我给你我的电话，顺利的话，我给你打电话，我想下午就回去。”
    “我怕拖久了他被放出来，再抓回去就麻烦了。”
    郑莲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
    “要是晚上的话，你别打电话，给我发信息。”
    许向佳答应了。
    郑莲看了看时间，“我等你消息。”
    许向佳直奔服装厂。
    她没想到的是，服装厂门口，李洁已经站在树下等她。
    “我跟你去作证，但是，我要离婚。”
    “你帮我想办法。”
    许向佳不由地挠头。
    怎么两个人都要离婚。
    “我给律师打个电话，你稍等一下，离婚的流程我也不懂，我给你找专业的，费用我出。”
    只要能把他哥摁在牢里出不来，她这段时间的钱全花了她也愿意。
    贺弘文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打算下午回去，你愿意跟我回去吗，我找地方让你们暂住。”
    李洁抬头。
    “你们？”
    “还有一个跟你情况一样的，也愿意跟我回去。”
    离婚的事情许向佳没有提。
    李洁想了想。
    “我回去收拾一点东西，然后就跟你走。”
    “等一下。”
    许向佳叫住她。
    “我先问问另外那个什么时候走，定一个集合点。”
    电话打过去，郑莲很快接通。
    嘈杂的背景音突然消失。
    “另外一个姐姐同意了，姐姐你什么时候能走，在哪集合？”
    “中午十点半有一趟车是开往临平的，我想赶这趟车。”
    郑莲嗯了一声。
    “那就十点钟在车站集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