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哆哆!”
“噗噗噗!”
十几支箭落在车上、粮袋上,压得一众包衣闭着眼低着头,紧接着就听见一声痛叫。
听到声音,韩林刚要转过头去看,就又听见“砰”地一声枪响,紧接着四十几杆枪次第击发,发出一阵爆豆子般的响动。
火铳、鸟铳击发后所冒出来浓密的白烟升腾了起来,将车阵盖住,呛鼻的黑火药味引得众人连声咳嗽。
“谁他娘的乱放枪?”
韩林一边伸出手挥散眼前的烟,一边大声骂道。
没有人回答,韩林也不想在此刻深究。
看着紧张直哆嗦的众人,韩林明白了。
应该是有人太过于紧张,看到箭来,又听见有人惨叫,便不小心手抖扣动的铳机,也因此引发了连锁的反应。
“洗铳下药!”
韩林立马又下下达了新的命令,一些包衣从枪床上抽出搠杖在枪管里用力捣着,还有很多人不会用,便向这些人询问。
“素质实在是太差了。”看着乱成一片的包衣阿哈,韩林感觉一阵头疼。
其实这也不怪这群包衣,毕竟都是些苦哈哈,有些人连战场都没见过。
对面的蒙古人被之前密集的枪声吓了一跳,枪响的瞬间就驱马跑远,等到枪声停了,互相看了看,发现连个受伤的都没有,便哈哈大笑,再次向车阵围了过来,一边纵马一边抛射,绕着的圈子又小了一圈。
又是两阵急促的箭雨落下,虽然大部分箭矢还是被粮袋和马车挡下,但包衣们还是一伤一亡。
亡的那个十分倒霉,刚好被抛射的箭矢从天上扎在了天灵盖,连惨叫都没发出来,立马就死了。
韩林看着蒙古的哨骑,大声道“都看好准星照门,给我瞄好了!”
看着哨骑放缓了速度,韩林突然一声大喝:“西面,南面,放!”
“砰砰砰!”白烟又升起,盖住了半边车阵。
枪响刚过,算计着哨骑差不多又进了另外两面的射界,韩林再次命令道:“东面,北面,放!”
等到硝烟散去,韩林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检查战果。
发现还是一无所获。
双方两回合的试探,蒙古人射了四轮箭,毫发无伤,而粮队只放了两轮枪,却二伤一死,看的韩林直嘬牙花子。
“韩大人,这些蒙古人跑得太快了,根本打不着!”张平胡高声对着韩林道。
“韩大人!射马!”
战场上最有经验的高勇也对韩林说道。
韩林一拍大腿,射人先射马,自己怎么忘了这个。
他赞许的看了看高勇,再次对众人说道:“对!人的目标太小,瞄着马打!将他们打下马来!”
远远地歇了一阵的蒙古哨骑再次围了上来,不过他们这次明显改变了策略,马速更快,而且开始了也不再爱惜臂力,开始了连续抛射。
箭雨更加密集,队伍当中不时有人发出惨叫。
韩林等着将蒙古哨骑放得更近了一些,刚要指挥放枪,这些哨骑却似有所觉,立即在一声呼哨中向远星散,最后又慢慢地集结在了一起。
被耍了。
看着这群狡猾的蒙古哨骑,陷入被动的韩林心中也是一阵烦闷。
眼见这群蒙古人又围了上来,韩林决定不等了,对着人群高喊:“放!”
“砰砰砰!”
浓烟遮蔽当中韩林听得一两声马叫,心中一喜。
等到烟散干净了,抬眼去看就发现一匹马侧躺在地上,马尸下压着一个蒙古人,正在惨叫。
“倒了倒了!”包衣人群见状也一阵欢呼雷动。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完,又是一阵箭雨落下,又让包衣出现了死伤。
这群蒙古人竟然没跑,反而绕着圈不断地对着车阵射箭。
“鸟铳的射速太慢了!”
韩林躲在一辆车下,压低了头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心想。
从洗铳到击发整个鸟铳的发射程序要用到十几道流程,哪怕是最熟练的军士一分钟也不过能射一到两发。
虽然鸟铳打的比弓远也比弓准,但是一个是需要齐射,另一个也需要比较高的熟练度和心理素质,毕竟要在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内被动挨打,不是谁都能忍受的了的。
这群包衣显然不具备这样的素质。
此时包衣的人群已经躺倒了将近十人,而对面只死了一个蒙古哨骑,这战损比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看着在箭雨当中埋头洗铳压子的包衣,韩林忽然心中一动。
想了想就大声对着几个队官喊道:“各队只留三个射得最准的放枪,其他人只管洗铳压子!”
几个队官一听也明白了,立马各自就选了三个人出来,将已经压好枪子的鸟铳放到他们手里和身边。
韩林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集结的蒙古哨骑,他们这次歇了很久,也不知是累了还是还在攒一波大的。
韩林不知道的是,哨骑的虏魁其实此刻心中也起了一丝急躁。
他们在草原上纵横驰骋,打探敌情,遇到大队人马就星散,遇到粮队就上去劫掠摧毁。
在这之前已经连遇了三四支押粮的队伍,那些队伍也都是由女真的包衣组成,只要见到他们,不是落荒而逃就是立马被他们击溃。
而这支队伍竟然有人指挥,结起了车阵,缩在里面用火器和他们对射,严防死守之下,让他们也死了一人。
而此时,他也察觉到了火器射速慢的缺点,他让哨骑歇了这么久,就是想一举而竟全功。
先引这群包衣阿哈把枪放了,再接连速射让包衣崩溃,最后冲到阵前,一举碎了这个乌龟壳。
见蒙古哨骑歇了这么久才围上来,韩林心中也起了一丝警觉,不断地提醒众人注意。
粮队的包衣们经历了几次,虽然还是显得很慌乱,但比最开始接触时要好了很多。
蒙古哨骑策马冲了过来,这次他们远远地就开始引弓搭箭,对着粮队就是一通乱射,韩林见状知道自己猜得不假,哨骑不想再拖下去了,想着毕其功于一役。
此刻韩林反而不急了,他也拿了一支鸟铳瞄着,等着将人放近了再打。
三轮箭雨过后,咬着牙听着近在咫尺地一阵阵惨叫,韩林才对着那虏魁放了第一枪。
“放!”韩林大声喊道。
“放!”
“再放!”
三阵枪响一片,对面也发出了马匹吃痛的嘶鸣声和人的惨叫声。
等到硝烟散去,韩林瞪大了双眼,因为借着烟雾的掩护,虏魁不顾左肩汩汩流出的鲜血,竟然领着还在马上的七八个哨骑举着弯刀杀到了三十步外。
此时鸟铳还没有压好铅子,想再放枪已经是来不及了。
远远放枪还好,可一旦让这些蒙古人杀到近前,这些没经历过战阵的包衣定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