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在廖亦舫抱得美酒归的同一时刻,姬凌音坐上天京的飞机,夜色里直达印度。
其实官鸣猜的确实没错,在姬凌音和丁冉蕾单独相处的空段里,丁冉蕾再次\"威胁\"了姬凌音。
但是这次\"威胁\"的很诚恳。
时间线拉回房圣媚的病床前,她刚服过药脉搏渐渐平稳,呼吸也趋于平畅,只是唇色依旧有些发白,额头上也微微沁着薄汗。
姬凌音看着母亲的睡颜,沉默着并不先开口,果然几分钟之后,丁冉蕾就忍不住说话了。
\"凌音,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骗你,是郝伟那个蠢蛋耽误了时间,圣媚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从没想过要伤害她……\"
丁冉蕾说的是万般诚恳,可那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如果真的不想害房圣媚,为何要偷走她女儿的运势,害的姬家霉运厄逆缠身,家破人亡?!!
如果真的不想害房圣媚,又为何将她服用曼陀拉的事偷偷隐瞒?!!
如果真的不想害房圣媚,又为何要将她的救命药抠出来,冲进下水道,让她险些丧命?!!
人的嘴总是上下叭叭,一张一合,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可是做的事却是无比恶毒。
姬凌音淡漠地看了丁冉蕾一眼,连嗤笑都不屑于给予了,从前就是被这样一张,看起来慈爱无害的长辈嘴脸给欺骗的。
而今泡沫炸掉,才知道妆面背后的口嘴是多么丑恶和扭曲。
\"凌音,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要是真是圣媚出了事,我也会陪她一起去死的……凌音,我真的是没办法了,缚卿没有你真的会死的!……\"
丁冉蕾继续说的一腔悲情和委屈,似乎病床上安然躺着的房圣媚,真的是她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但姬凌音知道,自己妈妈在丁冉蕾眼里只不过就是个工具人而已。
\"真的吗?\"
姬凌音淡淡转头,看着丁冉蕾。
直视的目光让丁冉蕾下意识错开视线,不敢和姬凌音对视,\"当然……当,当然是真的,凌音,缚卿他真的喜欢你,没有你就活不了……\"
\"……\"
姬凌音无语一秒,看吧,人就是这样虚伪,永远只能想到自己利益相关的事。
\"如果我妈出了事,你真的会陪她一起去死吗?\"
姬凌音微微挑了挑眉,直言了,可是心里也是哂笑,丁冉蕾是不可能这样做的,她惜命比谁都要紧。
\"那我当时掐死你,岂不是如你的意?你和我妈是这么好的朋友,她肯定很开心,什么时候都有你陪着。\"
姬凌音幽幽地吐着气,眼神有些幽怨地打量着丁冉蕾,就像是一个女鬼在找投胎的宿主一样。
丁冉蕾像是猛地被刺了一下似的,打了个哆嗦,脑海里当即就闪现出姬凌音索命掐着自己脖子的场景,当时要是郝伟的电话再晚来一分钟,自己就要一命呜呼了。
\"圣媚不是好好的嘛?!别说些不吉利的。\"
丁冉蕾忍着愤怒和害怕,错开了话题,但姬凌音的话也是自己先说的,这属于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自找苦吃。
\"呵呵。\"
姬凌音轻笑着,转过头来,给病床上的妈妈掖了掖薄被,把了把脉搏。
\"凌音,你恨我也是对的,可是我真的没想过害圣媚,可是不这样,你就不会去印度,那缚卿就会死的。
他是我唯一的孩子,他要是出事了,我也真的活不下去了……\"
丁冉蕾压了压怒气,还是决定打感情牌,她不能跟姬凌音硬刚了,因为姬凌音比她还疯,因此嗫喏着嘴角,俨然一副有不得已的苦衷,被逼铤而走险的样子。
\"顾缚卿,顾缚卿,天天就是顾缚卿,天底下就是他一个人?!!
我又不是什么妙手回春的医生,我能救他什么?!!\"
姬凌音听的属实是一个头两个大,好像全世界都得围着他顾缚卿一个人转,太阳没有他就照耀不了人间了一样。
就是总统,联合国秘书长,也没有这个待遇啊!!!
一想起顾缚卿,姬凌音就会不由得心一紧,有些麻麻的,烦躁的各色情绪也冗杂袭涌而来,因此语气就很不耐烦了。
\"凌音……\"
丁冉蕾似乎在纠结什么一样,有些难以启齿,表情就跟便秘一样难排。
姬凌音瞥了一眼,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真是罕见,心里也不觉有些好笑。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能力救顾缚卿,而且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今天我妈的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姬凌音压低声音,冷冷地看了丁冉蕾一眼,是阐明自己的立场,也是满满的警告和威胁。
\"缚卿他从威亚摔下来后,就陷入了昏迷,一直醒不过来,我派去的医生也查不出病症,当地的一个湿婆教教主说,他是被邪神困住了,所以醒不过来。
我想给缚卿转移回国内,但一旦离开巴拉特普尔,他缺失的魂魄就再也找不到,彻底醒不过来了。
我想办法见一见狱里的袁尽烈,问他怎么办,可他避而不见我,说他早就掐指一算知道了,只说现在只有你才能救他。\"
丁冉蕾深呼吸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但神色明显有些不安,话语也有些吞吐。
\"除了袁尽烈,你也可以找其他人啊,我又没有什么道术,我救他什么?!\"
姬凌音咬着牙,强忍着内心的悸动,语气满含着不忿。
\"我知道你恨我们顾家,可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的一部分情魂在缚卿身上,如果他死了,也会影响到你。\"
丁冉蕾屏着气,还是说了出来,但这话比被揍还难受,她一直在逃避面对当年坑害姬家的事,因此怎么都不愿开口。
所以才语焉不详的模糊顾缚卿受伤,逼着姬凌音去印度,但是现在见识到姬凌音的疯癫,比自己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丁冉蕾就是不想开口,也得提一嘴。
硬刚刚不过,只能软一软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也许有没有情魂对你来说不重要。
但是凌音,我就只有缚卿这一个孩子,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丁冉蕾快速接着说,没有给姬凌音还口的机会,说道'什么都做得出来'时,还深深地看了姬凌音一眼。
这一眼很亮很亮,有着毅然决然的悲壮感。
接着丁冉蕾沿着脖子,摘下环颈的绿玛瑙项链,放在掌心平躺着,用指腹轻轻按压两边,像是在触动什么开关。
下一秒散发着绿绿幽光的绿玛瑙宝石就自动掀上去了,金底镶嵌的内部,就赫然出现一个亮着红点的微型摄像头。
\"凌音,我知道你不在乎缚卿死不死,活不活,但是他是我的命根子,如果可以,我宁愿可以替他去死。
这是我随身带的摄像头,里面记录了你掐我脖子,和官鸣踢我的画面。
你不在意外界的看法,但是官鸣是官风朗的儿子,一旦这份影响寄到公安局,当众殴打他人,官鸣是要被拘留留案底的。\"
丁冉蕾合上了手心,将玛瑙宝石和镶嵌金底的微型摄像头握在手里,就像握住一个命运转折点,这是她的王牌。
\"……\"
姬凌音没说话,而是定定地看着丁冉蕾。
怪不得她一直没还手,原来是这样。
\"你是故意的?\"
姬凌音微微皱了皱眉,丁冉蕾打不还手,而且也不召唤保镖,看来为得就是,取证这个证据当作把柄。
而当时姬凌音和官鸣都有些关心则乱,气上心头了,反而中了丁冉蕾的计谋。
\"也不能这么说,我总不是拿着你们的手,让你们打我的吧?\"
丁冉蕾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只是借机顺承,留了一手而已。
\"看来你没有那么蠢。\"
姬凌音嗤笑一声,也真是够狠够隐忍的。
\"为了缚卿,我什么都愿意做。\"
丁冉蕾也直直地看向姬凌音,这次没有躲闪,而是带着一个母亲的坚定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