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进门税就是进城缴的税,而过门税则是路过城门口缴的税,到了门前不想进了,也要缴完税才能离开。
也就是说,只要到了那地界不管进不进城都得掏钱,当然过门税比进门税便宜不少,要是没钱,不好意思,活人就是鲜货,货物怎么不能换钱呢?
如果身上的零件卖出去能抵了过门税,并且人还活着,那么就可以离开,要是死了,那未来城的守备军又赚一笔,守备军那里零件的价格被压得极低,就是为了利益最大化。
至于逃跑就更别想了,数不清的长枪短炮架着,没等跑就被炸碎了,即便是基因战士在那种地方也肝颤,这是小虎跟钟夜说的原话。
“这不土匪么?”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做派钟夜只在境外的落后地区见到过,说白了就是土匪劫道,光听未来城这仨字还他娘挺文明“那地方现在没啥人去了吧?”
小虎神秘一笑“人多着呢,这事说来话就长了,我慢慢给您叨咕,您跟我走。”朝土坡后喊了一声“瘦猴,走了。”
最终小虎和瘦猴当起了向导,钟夜琢磨着,一是不管救不救王大丫,有丁凡那一群拖油瓶在,闹大了确实不好脱身,二是对小虎手上的表还有一丝顾虑,所以打定主意就按老乞丐的一惯作风顺其自然来吧。
至于帮小虎救人的事钟夜既没说答应也没不答应,只说要是顺手就救一下,不顺手就算了。
就算这样,小虎还是千恩万谢了一通,那块金疙瘩也硬塞给了钟夜,以往他们找的那些基因战士哪个不是眼高于顶,事办不成不说,还不给退钱,像钟夜这么“平易近人的”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小虎猜可能是残疾的原因,让钟夜少了些身为基因战士的优越感,多了些自卑感,但毕竟是实打实的基因战士不是?这样的身份起码有了进内城的资格。
路上,小虎给钟夜介绍起了未来城,黑锁公司高度发达的生物科技和仿生科技吸引了一大批身体有缺陷的人前往寻求治疗,好多年迈的富豪为了延长寿命,更是不惜血本砸下重金。
历史上曾一度出现移植的器官供不应求的场面,黑锁公司看到了商机,开始收购器官进行体外培养。
这股买卖的邪风很快席卷周边地区,甚至刮进了家乡腹地,长期下来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那时简直不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
直到当地政府颁布禁令,除未来城外,其他地区的器官买卖不合法,才基本遏制住蔓延的趋势,但治标不治本,明里暗里偷着干的大有人在。
毕竟人都只有一条命,尽管有着土匪一般的税收模式,前往寻求治疗的人仍络绎不绝,近几年来的治疗费用更是一年一翻。
围绕着黑锁公司所在的落科山,先是建了内城,之后又有了外城,别看只是内外之别,差距可谓十分巨大。
外城人大多都是穷打工的或者是来治病暂住一段时间的租客,能住得起内城的不是真正的富豪,就是黑锁公司的高管,或者有黑锁公司认可的体面工作又想进内城奢侈一把的体面人。
“什么器官都能移植?”钟夜在境外那几年还真没听说过未来城这种地方,要是他知道前一阵子很可能会冒险带吴莹过来治病。
“对,贵的活体器官,比较便宜的人工仿生器官,应有尽有,只要你出得起钱。”小虎回道。
“那你怎么不装一个?”钟夜“看”到小虎断臂处已经长出了新的皮肉,明显是旧伤。
小虎苦笑一声“太贵了,装不起啊!干我们这一行的根本没您想的那么挣钱,我们那土地薄,普通人种的那点地还不够一家吃的,周边也没有什么可开发的资源。
多数人活不下去只能卖零件,棺材城那边也很少来人,连条正经路都没给修,就是因为穷,人家看不上。
况且在这儿干这种事,上面的关系要是不打点好,迟早被人嘎了,这么算下来,原本也就没多少的钱落在口袋里十能存个一二就很不错了,又穷又被层层盘剥,您说我们能富到哪里去?”
说着小虎撩起一旁瘦猴的裤腿“您看,光我这兄弟的一条高级仿生义肢就要上百万,这还是最基础的款,什么功能都没加,另一条是便宜收的别人淘汰下来的二手低端货。”
瘦猴抬起那条高级义肢轻拍了几下“它现在是我们会里最值钱的宝贝了。”
从前瞎眼老道为了不让资金外流,给钟夜讲过最多的大道理就是关于资本家怎么给普通人设套这方面的。
时时刻刻提醒钟夜警惕,并把挣来的委托费存在他那,钟夜稍有反抗就换来一顿毒打,紧跟着就是大道理洗脑。
长时间下来,钟夜不用学也理解个差不多,听小虎说了这么多,也大概明白黑锁公司是怎么运作的了。
先传播欲望,让人无法自拔,比如那种多多丸,再收购人身上的零件,然后高价售卖。
只要人活着就能创造财富,廉价的义肢和低薪工作确保一些人只能养活自己,而稍高级点的欲望辛苦半辈子也不一定能买到。
大把抵不住诱惑的人会卖零件满足欲望,然后不得不在身体垮了或者在替代的劣制零件损坏之前,为凑齐下一副零件而努力。
再加上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贷款模式推陈出新,这么华丽的坑谁能忍得住不往下跳?就这么,一个普通人苦哈哈干了半辈子什么也剩不下。
好家伙,几轮割下来,利润不得翻好几倍?这操作,镰刀稍钝点,韭菜茬都得涨疯啊。
小虎滔滔不绝地讲着,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到了他要救的人身上,说这人长着一脸络腮胡子,那些守门人都叫他大胡子,北方口音,说话时鼻音较重,怕钟夜认不出,小虎还拿着大胡子的腔调学了几句。
小虎和瘦猴领着钟夜并没有按车轱辘印走,而是选择了一条登山的小路,走了半天,小虎微微有些气喘,瘦猴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说了多少次,平时叫你少磕点丸子,就是不听,现在走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小虎背着瘦猴爬山,嘴上不停埋怨。
“呼...你...可冤死我了,我...已经有大半年没...没碰了,哪有钱买?呼...”
瘦猴享受一会儿,再自己走一会儿,三人就这么登上了山顶。
小虎身体再好,也累出了一身白毛汗,和瘦猴一起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喘气,两人看着没事人一样的钟夜都有些艳羡。
小虎随手拽了一把狗尾巴草放嘴里嚼着,闭着眼感受山顶凉爽的微风,说不出的舒爽“您是怎么成为的基因战士?”
或许是因为相处了大半天,钟夜“通情达理”的为人,让小虎放松许多,没有了一开始的小心谨慎,脑子一松劲,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话刚出口,一旁刚喘匀了气的瘦猴瞬间大变了脸色,问这种秘密可是大忌,老鬼曾告戒过很多次。
猛拍了一下小虎后背,瘦猴惶恐地又作起了揖“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他脑子抽了才...您千万别听他胡说...!”
小虎也反应过来,脸色刷白,刚要学着瘦猴一揖到底地道歉,只听钟夜道“故意什么?我不是什么基因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