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打扫战场的必要。
    火焰已经净化了一切。
    唯一的收尾就是把饿鬼巢全部炸毁。
    由于战场上的臭味过于浓厚，大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地方。
    回程的道路，马林琴科抱着巴拉莱卡不放，从货郎弹到草原啊草原，再弹到喀秋莎、哥萨克之歌、卡林卡等等。
    他把自己记得的所有曲目都弹了一遍，然后重复。
    没人对此有意见，甚至偶尔还跟着唱上一段。
    开出去好长一段路后，战士们终于停车休息，还是两座李欧蒙庇护所，还是美食热水和热乎被窝，只是今夜多了精致的卷烟和伏特加，就连中尉们都举杯相庆。
    利亚又拿了两套衣物给泰斯和塔里安。
    以前那套自然是被酸液给腐蚀坏了，到处都是洞洞。
    其实泰斯还被酸液灼伤了两处皮肤，只是怕被利亚念叨，瞒到现在没说。
    结果，一换衣服，瞒不住了。
    泰斯很爽快地低头认错，但以自身恢复力不错加以辩解，塔里安在一旁龇着牙笑。
    “笑笑笑，别以为你没受伤就没事了。”利亚一边给泰斯治疗一边开骂，“说好了进碉堡慢慢杀，你们倒是能耐，冲怪堆里开无双！”
    “好好好，对不起，我们不应该不听话。”塔里安毫无诚意地道歉，但在场三人都知道，他就是那种“对不起，我错了，下次还敢”的家伙。
    利亚叹气。
    这里不是基地，没人会为利亚主持公道，也没有一大堆正经人平衡此地的幼稚浓度。
    利亚孤立无援，只得在心里默背法术模型，但塔里安和泰斯为了谁饿鬼杀得多的问题吵起来的声音让她不堪其扰。
    都怪黄衣服黑朋友！
    一夜平静度过。
    第二天，两队人马回到开启异界门的地方，利亚施法让异界门显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有一个想法，去门的那边看看。
    在实施想法之前，她把山猫车和部分武器交给了这个世界的战士们。
    然后与他们告别。
    战士们很激动，但利亚用“门只能在另一边才能关闭”的借口说服了他们。
    踏入异界门后。
    利亚她们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红色的荒野之中。
    看不到任何居民，连植物或昆虫都看不见。
    此地的空气十分厚重，并对所有的外来者都带着恶意。
    空气如此粘稠，有如实体一般。举手抬足间都能感受到空气带来的压力，就像在涉水而行般举步维艰，甚至呼吸也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就算把空气吸进了肺里，也只是暂时免于窒息而已，空气中含有的剧毒物质会伤害每一个呼吸它的生命。
    利亚靠自己的体质承受了大约六秒钟的压力，随后就开始头晕，唇舌间一片苦涩。
    胆汁正在上涌，想要突破喉咙的束缚，一阵冰冷的鸡皮疙瘩爬上脊椎，她摇晃了下身体，然后被泰斯扶了一把。
    两人的面色同样不太好看，但比利亚要强上几分。
    在不适感让她晕倒前，利亚激活了三人的和谐形态，然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难怪那些饿鬼的血液会变成酸液。”塔里安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就是不知道，饿鬼是不是这里的唯一居民。”泰斯略带忧虑地观察四周。
    “有一点能确定的是，这个世界不太欢迎我们。”利亚伸出双手开始关闭异界门，“给我一点时间。”
    泰斯和塔里安同时拔出了武器。
    周围依然空无一人。
    只是他们的心每跳一次，身周似乎就多一份压抑。他们向来敏锐的视觉看不到任何存在，但另一种感官却在告诉他们——你受到了欺骗。
    有什么东西，邪恶的、亵渎的、满怀恶意的，正在窥探他们。
    塔里安呼出一口气，然后惊异地发现气体凝成了一团白雾。
    有看不见的东西靠近了他们，但暂时没有动武的打算。
    它们也在观察。
    人类进入灵薄狱的情况虽然罕见，但依然存在。但进入灵薄狱这么久还没被毒死的还是第一回见。
    被人类的气息吸引过来的邪物很多，真正出手的却很少。
    而且，它甚至不敢亲自出手。
    一阵泥土碎裂的轻响后，从荒野的土地中爬起来数具骷髅。
    带着泥土的头骨中亮起幽蓝魂火，这种低贱的炮灰没什么自我意识，仅是听从命令向着利亚她们跑去。
    虽然不少骷髅缺胳膊少腿，但它们移动速度很快，身手也很敏捷。
    打头的那位勇士遭到了铁锤的猛击——泰斯变化武器形态的速度同样迅速——整个躯体都被锤打得七零八落，但内里的魂火并没有熄灭。
    它依然能够复原，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塔里安的武器捅穿了一只骷髅的头颅，并将其粉碎，骷髅剩余的身体停止了所有行动，哗啦一声散成堆碎骨，那颗魂火也沉入地面之下。
    这似乎是解决办法。
    泰斯略一停顿，一只骷髅已经绕到背后朝他伸出骨爪。
    “懦弱胆怯的偷袭者。”泰斯难得讥讽了一句，扭身抓住那具骷髅的手臂，“恐怖电影里的偷袭都比你们强！”
    铁锤转化成指虎覆盖上他的手背。
    泰斯攥紧拳头，猛击骷髅的头骨，如果一下敲不碎那就多来两下。
    金属和骨头碰撞的声音在荒野上回响，最后这个可怜的骷髅不仅被捣碎了头骨，还被一记上勾拳敲碎了下巴并飞出去老远。
    很厉害，但偏向物理伤害。
    荒野上的风窃窃私语。
    也就在这个时候，利亚的法术结束了。
    异界门被彻底关闭。
    直至此时，邪物们才发现原来他们面前曾经有过一道通往人界的门扉。
    它曾经——那么近！！！
    邪物们后悔莫及，然后暴怒着掀起了重重迷雾，自四面八方快速向三人袭来。
    在被迷雾裹挟的瞬间，利亚捏着拳头朝地面狠狠击下一拳，一阵神圣的能量顿时从击打处爆发开来，并向着四周扩散。
    光耀能量刺得所有邪物睁不开眼睛，它不仅驱散了迷雾，还给予迷雾中的躲藏者重重一击。
    它们的无形之躯像阳光下的雪一样开始融化。
    等暴怒的邪物想要回击，却发现让它们视作口中之食的三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边
    战士们目送利亚三人走进那道椭圆形的猩红之门。
    十分钟后，异界门像太阳下的肥皂泡一样，噗得一声，消失了。
    “最后的牺牲。”
    过了很久，阿历克斯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苦涩。
    “她是为了祖国，也是为了我们。”扎哈罗夫低声作答。
    其他人惊诧地发现这位老兵的脸上流淌着泪水。
    “秘密战争——结束了。”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士兵为了追杀饿鬼，沉默地死在这片冻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