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许兰若的梨花带雨,傅洵的心已经无法再柔软半分。
“这种话你说了多少遍?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我们在一起三年,这种毫无意义的道歉,你至少说了二三十遍!可是你有改吗?你总说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难道不是你一直在用所谓的安全感为借口想pua我、控制我吗?”
“我上班时跟女同事正常交流方案,你冲去公司里大闹一场;我在工作群里跟同事沟通,没有任何暧昧。你看了就不爽,仅仅是因为她的头像是女性。你偷翻我的手机,把我通讯录里所有异性都删掉!”
许兰若不服气:“你们有什么工作非要晚上联系,就不能白天沟通吗?”
傅洵气得脑勺疼:“老总亲自在群里喊我,要求我就项目进度给出回应,难道我能不管吗?我那时只是一个打工人,还没有牛逼到可以无视老板的程度!再说我是在群里沟通,不是私聊,我能跟她聊什么出格的?”
“就连我去喝咖啡,对女服务员道一声谢谢也能惹着你。你怪我对她笑,当场泼了我一脸咖啡。拜托你!难道我要对她哭吗?你自己想想这种行为是正常的吗?你这种病态的心理是正常的吗?”
许兰若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面对傅洵的质问,她无法辩驳
傅洵也觉得很疲惫,他跟许兰若认识时,是被她的好强和自信吸引。
在两家公司的谈判会场,她侃侃而谈、逻辑严密、自信优雅,赢得了所有人赞许的目光。
在一起后,他渐渐发现许兰若一个毛病,她在外自信靓丽,在面对亲密关系时有一种病态的控制欲,显露出极其不自信的紧绷。
许兰若对于傅洵跟其他异性的正常交往尤其敏感,哪怕只是他无意间跟路过的女人一个对视的眼神,也能引得许兰若无限解读,进而大发雷霆。
傅洵难以忍受,提出分手。
许兰若不得已才跟他说,她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外婆让她的小姨来帮忙照顾母亲坐月子,没想到她父亲跟她小姨勾搭到一块儿。
整整一年后,她母亲才发现这段不伦之恋。那个时候她的母亲哭过闹过,但是没有用。那一对男女将厚颜无耻进行到底,她父亲带着小姨外出同居了。
当时傅洵觉得很惊讶,问许兰若,为什么她母亲不离婚?
许兰若有点尴尬,说她母亲只是一个家庭主妇,还要依赖父亲给生活费。母亲又要带孩子,没有办法外出赚钱。
傅洵听着有些心软,女人在生育期后确实处于弱势,遇上这种事,如果娘家有人帮忙还好,没人帮忙就只能忍着。
许兰若说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异性交往比较敏感,她再三保证以后一定会改。
从那之后,傅洵体谅许兰若,非常注意跟异性来往的分寸,有什么事都跟她报备,不想惹她胡思乱想。
他对她好,想让她感受到爱护尊重,可以放松紧绷的神经。
可惜许兰若疑心病太重,她不但心安理得接受傅洵的示好,还变本加厉提出很多过分的要求。
任何出现在他身旁的雌性动物她都不放过,轻则言语怀疑辱骂,重则上手撕扯。每一次她失控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不见平日的自信优雅,倒像个歇斯底里的泼妇。
这些年两人因为这破事争吵无数遍,只要傅洵身旁出现一个异性,许兰若就像几天没喝血的跳蚤一样疯狂,攻击性很强。
许兰若每次都是诚恳认错,坚决不改。
她就像一条藤蔓,拼命缠着他,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傅洵只觉得自己真傻,许兰若的母亲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丈夫跟亲妹妹勾搭一年,她可以借口自己带孩子、无人帮忙,暂时忍耐。
女儿都成年了,她还死活不肯离婚,还要继续在名存实亡的婚姻里耗到死,这简直是文字无法形容的愚蠢和固执。
而许兰若表面挣脱了父母辈的影响,自强自立,但她骨子里其实跟她妈一样,离了男人就不能活。
她必须要死死抓住男人,并消灭男人身旁一切可能造成威胁的人,她才能安心。
傅洵不是没有帮助过她改变,但她认为自己没有错,拒绝改变。
这一次许兰若连人都没搞清楚,上来就给李南照挥巴掌,这触及了傅洵的底线,他彻底对这个女人失望了。
许兰若像往常那样哭得像凄楚哀婉,哀求傅洵不要放弃自己,并保证自己一定会改。
傅洵冷冰冰的眼神在她脸上扫了一圈,道:“兰若,这种话,你自己信吗?这些年光是你主动写的保证书都有一叠了,你觉得我还会信你?”
许兰若看他一脸决绝的模样,心里又慌又怕:“是因为你那个亲妹妹吧?就因为我刚才一时冲动闹了她,你才这样非分手不可?是因为她比我漂亮吗?傅洵,你说啊!”
傅洵额角的青筋抽了抽,怒斥道:“别再扯其他人,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反思一下自己?你那是一时冲动吗?你就像一个疯子、神经病知道吗?”
许兰若无法承受他的怒气,捂脸痛哭。
傅洵也没想到自己被逼到这么刻薄的地步,他揉了揉眉心,道:“对不起,我情绪失控了。但是兰若,我不会再信你!”
在这段感情里,傅洵也感觉心力交瘁,他不明白为什么女人老是喜欢找男人要安全感,安全感到底是什么?
难道不是自身修炼出来的内心强大、经济独立、进退有度的底气吗?
这玩意难道不是靠自己积累出来的吗?能找男人要?为什么非要乞求男人施舍?
怎么就没听说过男人找女人要安全感?
尤其是许兰若这样一个有事业、有经济基础的女人,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多挣点钱不香吗?为什么要跟自己臆想出来的敌人斗争不断?
他甚至劝过许兰若去看看心理医生,可许兰若坚决不愿意,她觉得家丑不能外扬,觉得这是傅洵对她的嫌弃和侮辱。
傅洵对她爱过、包容过、陪伴过、理解过,但还是无法抵抗她的执拗和强大的病态意识,他仁至义尽了。
他现在只想逃离她,离这种心理不正常的人远远的。
“兰若,我早就想说了,我跟你真的不合适,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累。”
许兰若的心猛的下沉,情绪渐渐激动:“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现在是想甩掉我吗?就因为所谓的亲妹妹,你就想甩掉我吗?是!我承认我不该对她动手,但是你也还了我一巴掌,这样还不够吗?”
傅洵的心里涌上一股疲惫感,又来了!
每次有矛盾都是因为她失控伤害无辜者而起,她的话术套路总是先站在道德高度上指责他。如果他没有被她的思维牵着走,反而是严厉指出她的错,她就会示弱认错。
但她心里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有错,而是借着眼泪又暗搓搓将责任推给这个那个,总之她认为都是他跟其他人的错。
实在推无可推时,她就会哭,打感情牌要求他包容她、体谅她。她的一整套流程就像流水线,有明确的步骤。
傅洵觉得要不是自己还算意志坚定,有正常的头脑和三观,说不定早就被她洗脑了。
他不是没有跟她提过分手,不管提多少次,她永远是在别的人身上找原因,总觉得他是因为别的女人想甩开她。
以前是傅妍被迫承受她迁怒的火气,成了她的箭靶子,现在是刚见过一面的李南照。
这两个妹妹做错什么呢?
唯一的错就是性别为女。
在许兰若心目中,这就是原罪。所有靠近他的女性,她都恨不得赶尽杀绝。
许兰若看傅洵不说话,以为自己说中他的心思,又乘胜追击:“傅洵,我是你的未婚妻,如果你真的爱我,不管我是什么样,你都应该爱我啊!哪怕我真的......心理上有些障碍,难道你不应该陪着我一起克服吗?说到底,你对我还是不够爱!”
傅洵冷冷地说:“如果现在是我患有慢性病,很难治愈,并且会对生活造成极大影响,你还会义无反顾跟我在一起吗?如果现在是我有家暴倾向、狂躁症,隔三差五打你一顿,你还会无限包容我,继续跟我在一起吗?”
许兰若脸色发白,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
那自然是能逃多远逃多远,她又不傻!
傅洵道:“我是平等地跟你在一起,没有义务用自己的一辈子来为你的病态献祭。”
“我再一次慎重地跟你说,我没有办法再继续跟你在一起,咱俩之间早就完了!别再纠缠我,也别再跟踪我,不然我会报警把你抓起来!”
他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再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处于暴躁状态中的傅洵去另一边天台抽了两根烟,才折身回去找李南照。
前台小覃刚才一时不察被许兰若闯进李南照的办公室闹事,这会儿她正在内疚反省中。看到傅洵去而复返,她死命拦住他。
傅洵不好推搡她,只得站在门外喊道:“南照,我可以进来吗?”
几秒后,李南照的声音传来:“进来。”
傅洵推门,意外发现程中谋也在。
程中谋和李南照都坐在沙发上,李南照一只脚架在他腿上,他正在小心翼翼给她脚背上的烫伤处上药。
傅洵心急问道:“伤得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程中谋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过来,黑着脸道:“你快滚!”
傅洵叹气:“你就不能对老友客气一点吗?”
“请你快滚!”
傅洵:“......”
他伸头看,发现李南照的脚背上鼓起几个透明的水泡,他心里对许兰若更厌烦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