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乌黑的眸子里顿时一暗，绷紧了嘴角，死死地盯着凌桬，盯着她湿漉漉的双眸，脸上还未干涸的泪痕。
    她已然了解方熙的为人，却还在为他求情！
    唐书亚倏地抬起她的下颚掰正她的脸，低头将自己的额头紧贴着她的额头，口中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颊上，“凌桬，我真想敲开你脑袋瞧瞧，里面是不是进水了？还是方熙给你下了蛊了？此时此刻，你还一心为他着想？”
    凌桬半垂着湿润的睫毛，视线下移，并不与唐书亚对视，“如果不是我，像方熙这样的小人物何需你大费周章地去整他？如果方熙没有遇见我，他还是过着平静而富足的生活。如果不是我，他会被你逼成这样？唐书亚，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我不是替他求情，这是我欠他的。”
    他眸底掠过一丝戾气，声音更沉了几分：“什么你欠他？你本来就没有欠他的！你欠的人是我！”
    当初如果不是他，她父亲早因为欠债人给砍死了，哪里还留得了性命去坐牢。
    如果不是他，她母亲根本没钱下葬。
    要不是他出现，她大学的学业也根本不可能完成，说不定早就卖身在哪个夜总会做小姐了。
    但她又为他做了什么？
    精心计算着离开他的天数，时间一到，他还不想分手，她就和那个所谓青梅竹马的哥哥谋划着出逃！
    捏住凌桬下颚的手指猛地加大力度，传来碎裂了般的疼痛。
    她紧紧地闭住眼睛，唇瓣微动，却发不出声，任由眼眶里的泪水坠落。
    昨晚唐书亚压根没给凌桬穿衣服，自己也没穿，被子下两个人都是不着寸缕。
    她瑟瑟发抖忍不住朝后不断退缩。
    两抹嫣红随着呼吸的起伏在空气中微微颤动，落在他眼里形成一些化不开的黑暗。
    他突然翻身压了过来，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的腰，一只手穿过后背横在她心口上，一起用力收紧让她圈禁在自己怀里。
    头一低，重重地咬着她的唇，用力地吻着。
    他突然发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好似与他吵架就按下一个奇怪的按钮，总能激发出他的血性与兽性。
    她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被欺负得狠了，眼泪不断从她脸上滑落，红红的眼睛就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颤抖着接纳着对方蛮狠。
    唐书亚起身，双手撑在她手臂两侧，用肆无忌惮的眼神俯视着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指尖轻轻勾掉她的脸颊的泪，唇角微微勾起，心满意足地说道：“对，就是这个哭起来的样子，让人特别想抄死你。”
    她哭起来很好看，特别惑人，她只能因为他而哭，不能因为其他男人。
    恍惚之间，她两只手臂不自觉地环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顺应着俯下身，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要是再听见你替方熙说情，我就弄死他！”
    明明是无比暧昧的姿势，明明交缠着炽热的气息。
    但是吐出的话语却让人手脚冰冷。
    肆意，狂狷，不顾别人死活。
    根本不像表面上看着的谦谦君子。
    她相信他真的做得出来。
    不知因为惊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身体抖动得厉害。
    她只能强压下心底所有的情绪。
    ……
    几天之后，唐书亚从会议室里开完个会出来，秘书小冯来报：“唐总，方熙过来了，想见您一面。”
    唐书亚原本不打算见方熙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算是目的达成，已经完全没了见面的必要。
    何况那种废物，多瞧一眼都嫌脏。
    一旁的韩肃却低声提醒道他刚才瞧见方熙，觉得他的情绪不太稳定，万一他在云顶闹事，怕会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
    因为唐书亚已经下令，终止了对方熙的投资。
    其他或大或小的有份投资的公司也收到风声，纷纷撤资，但有些金钱已经花了出去，钱有些拿不回来了，有两家公司准备出了律师函讨债了。
    而方熙因为涉嫌洗钱，在调查阶段所有资产都冻结了，这还不止，还连累方氏的雄飞集团也要接受调查，一时之间股价大跌，方老爷子气晕过去，直接进了icu。
    可以说，方熙这几天从人间跌落至地狱，过得是水深火热。
    唐书亚听完不语，抬了抬银边的眼镜框，“那就让他进来。韩肃，你不用走。”
    韩肃低头应了一声。
    方熙被小冯领进了唐书亚的办公室。
    今天的方熙头发还有些凌乱，下巴有一圈青色的胡渣，身上的衬衣皱巴巴的，也没系领带，看起来有些颓然，但看到唐书亚的那一刻，他还是努力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输人不输阵的模样。
    他为何摆出这副面孔，唐书亚无心深究，就像一个人类不会低头关注一只蝼蚁明知道会被踩死，为何还要仰起头钻到他鞋底下找死。
    方熙看着唐书亚，率先发问：“唐总，人你都搞到手了，为什么还要终止投资？”
    这次他不再套近乎一口一声表哥表哥的喊，还是喊起了唐总。
    唐书亚懒散地坐在大班椅上，将打火机的盖子掀开，熟练地点燃一根烟，“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继续投资？”
    方熙扯了一下嘴角，说道。“你那天明明说对凌桬……”
    话没说完，唐书亚冷声打断了他，“我说过我只是随口一说吧？是你自己非常积极地送人过来的。”
    方熙瞳仁微微一缩，嘴边竟泛起了一抹冷笑，似乎对唐书亚这回答并不意外。
    随即他就拿出了手机，播放那天茶艺馆与在总统套房内与唐书亚的对话，还展示一张凌桬躺在床上的照片。
    唐书亚微微一怔，不过一瞬，看向方熙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兴味，“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你跟凌桬出轨了，睡了我的女朋友，想要将事情就这么揭过去，没门！”
    方熙被唐书亚满不在乎的样子惹怒了，牙齿也忍不住咬紧，“首先，项目必须继续下去，还有。我要求赔偿！”
    资金被冻结，也不知道什么解冻，追债公司天天上门，因为他捅了大篓子，方家人一个个冷眼旁观，不要说出手帮忙了，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他快撑不下去了！
    唐书亚懒散地往后倚靠过去，微仰着头看着方熙，眼底的笑意在加深。
    那眼神让方熙觉得自己是跳梁小丑般的可笑，这样的认知，令他的牙关咬得更紧了。
    “那你想赔偿多少呢？”唐书亚轻吁了一口烟圈。
    “二个亿！”
    方熙鼓起胸膛说道。